其他人都是笑道:“姐姐你要是记得的多了,咱们这些人可真是只能喝酒了!”
酒令还在继续,几个人都各自拣了自己知道的曲子唱了一段,这会儿也不分什么节气时辰,什么都唱了起来。像是黄氏,竟然唱了一段三气周瑜。她硬压着嗓子,把几个人都引得捧腹笑了一场。轮到顾晓的时候,顾晓便讲了个笑话,大家也都挺捧场,毕竟谁也没指望顾晓一个堂堂太妃也不顾体统,跟着唱曲。
击鼓传花令玩了一圈之后,大家也都有了信心,几个人顿时觉得完全可以玩点难度高的,当下凑一块商议一番,准备行个新令,直接在酒桌上选一物,取一个字,然后说一句相关的戏词。要是说相关的诗句,大家还觉得有些难办,但是说戏词,自觉还有些把握,当下便都答应下来。
顾晓便叫春香拿了骰子过来,掷到哪个点,就轮到谁来说。
春香便将骰盅摇晃了几下,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子,往里一看,却是个十点,心中一算,便笑道:“轮到侧太妃娘娘了!”
李氏心中一喜,她听了周氏的话,便在桌上看了一圈,这会儿便指着碗里的银耳莲子汤,笑道:“扬子江心一朵莲,这朵莲花委实鲜!”
“我也想说莲子呢,却叫李姐姐抢了先!”米氏忍不住说道。
李氏得意笑道:“我就是运气好,怎么样!”
其他人都跟着凑趣,春香又掷了一次,这次却是轮到刘氏,刘氏想了想,指着席上的西瓜笑道:“沉李并浮瓜,新鲜玉蕊茶!”
这次却是轮到了米氏,米氏赶紧指着之前那枝桂花说道:“桂花月影把纱窗透!”
再掷一次,又轮到了顾晓,顾晓便拈了一枚菱角,笑道:“对菱花不觉形容瘦!”
之后便是何氏,何氏环顾了一下,然后神情就是一松,指着盘子里用作点缀的菊花说道:“梧桐叶落金风送,黄菊花开海棠红。”
常听的曲子里头多的是各种花果,以至于几次掷下来,倒是将席上容易说的都说了一遍,结果又轮到李氏,李氏一时竟是想不起来,只得认了罚,叹道:“早知如此,当初拼着挨爹妈骂,也得多听几折子戏的!”顿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几个人一直玩到将将三更,几个孩子早就撑不住,被奶娘抱回去睡了,一干人也喝得略有些醉眼朦胧,喝的最多的李氏这会儿脚底下都已经在打飘,她推开扶着她的玉梅,拉着顾晓说道:“姐姐,前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也是没办法,老早家里就说了,让我嫁给王爷表哥,我一心当自己就是他媳妇,结果进门说是侧妃,实际上就是个偏房,我就是心里气不过,才一意要充大头!这两年也是姐姐你容着我,换个人家,我们几个断断是过不得这般舒服的!姐姐,你一定得长命百岁……”
顾晓听得一愣,神情有些恍惚,李氏这个对不起却是来得迟了,原身已经不在了,她也没资格替原身原谅,之前之所以对李氏还有其他姬妾宽容,无非就是李氏也没有真的亲手害人,府里这般景象,多半也还是徒宏远做的孽。她不由叹了口气,说道:“这时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其他几个人之前若是有七分酒意,这会儿听到李氏这般言语,也醒了三分,瞧着顾晓脸色在月光下有些白,心中暗自埋怨,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还要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不是没得教娘娘不快嘛!你就算是想要道歉,私底下赔个不是,如今在一众人面前趁醉说,虽说有道是酒后吐真言,但也不算有十分的诚意。
不过既然顾晓没有跟着说下去,大家便也不在这边自讨没趣,各自跟顾晓道了别,在丫头们的搀扶下回去休息。
吴嬷嬷本来都已经开始打盹,这会儿也惊醒过来,有些担心地看向了神色不好的顾晓,上前说道:“娘娘,咱们也回去吧!”
顾晓有些索然,不过还是挤出一个笑来:“是啊,不早了,都回去吧!”
第81章
这等酒后之言谁要是真的当真,那谁就是个傻子。顾晓回去睡了一觉之后,便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毕竟,跟李氏这种没太多城府,近乎是个浑人的女人计较,搞得都像是将自己的水平也拉下去了一样。
原身的死有着多种原因,主要是产后失调,又一直辛劳导致心力交瘁,像是这等妻妾相争的心病只占了一小部分。她只会觉得郁闷,但是并不会将李氏当做是仇人。所以,轮到顾晓,也犯不着对李氏下手。在这个年代,府里头没个男人,哪怕跟圣上血缘稍微远一些,也难免要被欺负。也亏得死了个徒宏远就算是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但是死得却“正是时候”,圣上可以自己忽略这些皇子皇孙,却不能容许别人欺侮他们。
顾晓上辈子摊上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这辈子算是白捡的,她又不是斗鸡转世,明明在府里可以一家独大,给别人一条活路,何必非要玩什么东风压倒西风的把戏,逼得其他人活不下去。
李氏别的也就罢了,她有句话却是说对了,她其实也是没办法。她从小家里就说她可以嫁给徒宏远这个王爷表哥,根本就没想过,以李家的身份,根本不配当王妃,因此,进府之后,就忍不住将原身当做是敌人。但事实上,她折腾多年,除了在徒宏远耳边说些坏话,叫徒宏远不多亲近原身之外,并未给原身带来实质意义上的伤害。祖宗家法在那里,徒宏远再如何宠妾,也不能灭妻。他可不希望自己这一支因为没了嫡系,最后在宗室里面沦为末流。
所以,他宁愿给李氏,乃至宫里的李才人,宫外的李家各种补贴,也不会真的动摇原身在府里的地位,还得先跟原身生出个嫡长子来。
原身终究是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才一直有些郁郁,实际上,换作是后人,只要你给钱,也不干扰我的正常生活,顶个丈夫的名义,一辈子不露面,也行啊!徒宏远又死得早,她想要问一句为什么都不行,还得跟着操持丧事,搞得月子都没坐安稳。换做是顾晓,听到死讯,就开始装晕装病,摆出一副悲伤过度,连床都起不来的样子,难不成圣上还得逼着这样的儿媳妇给儿子扶灵不成。
所以啊,任何时候,人都得先爱自己,其他的事情,那都是细枝末节。
虽说顾晓直接将徒宏远的事情当一个那个给放了,但是府里其他人却不敢,只当是顾晓又想起了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暗地里头对李氏埋怨不已,却也都不敢在顾晓那里冒头,只得先沉寂了下来,只等着什么时候正院那边消了气再说。
李氏第二天醒来,听到玉梅她们说起自己昨晚上说过的蠢话,也是懊恼不已。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提起从前那些事情,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她早就巴不得顾晓将从前那些不愉快都忘得干干净净,结果竟是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因着这事,徒嘉泽想要去找兄弟玩,都被她拉住了,叫他等明儿个去前头念书的时候再去找末儿一块玩。为此,还吓唬徒嘉泽,小心他大哥又查问他的功课。徒嘉泽也是个没什么心眼的,被李氏一吓,顿时歇了这份心思,只待在西院里头折腾。
实际上,徒嘉钰和末儿压根什么也不知道,毕竟,顾晓早上起来,照常饮食玩笑,还跟徒嘉钰说,来年叫他画了花灯的样子,让下人扎起来。又说到元宵节的时候,城里解除宵禁,宫里和街上都会用花灯堆成鳌山,那才叫气派。可惜的是,一方面过于奢靡,另一方面就是风险挺大,弄得不好,就有可能失火,所以,不是熟手,还是不要这般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