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徒嘉钰和末儿都不计较的模样,徒嘉泽也是松了口气,心里想着,今年头一年拿俸禄,回头就拿了置办一些东西,好好送一波礼才行。
这边兄弟之间其乐融融,其他几家已经开始张罗着分家了。
端王府那边庶子庶女都有,庶女得留在府里待嫁,庶子封了个辅国将军,内务府那边也安排了府邸,端王太妃也不管庶子年纪还小,就直接叫人带着生母搬了出去。
颖王府也是一样,嗣王早就记在了颖王太妃名下,偏偏那会儿年纪已经大了,生母又是侧太妃的身份,这些年一直各种不满,觉得颖王太妃夺了她的儿子。如今儿子袭爵,她却不能跟着做太妃,还顶着个侧太妃的名字,后院最好的院子也是颖王太妃的,她只能住在偏院,早就憋了一肚子气。颖王太妃因为儿子不是亲生的,如今也不管事,横竖只要少不了她那份孝敬,她就睁只眼闭只眼,侧太妃也不敢犯到她面前,免得她撕破了脸,直接将她打发出去,毕竟,颖王太妃都顶了个夺人子嗣的名头了,做实了也算不得什么!
因着颖王太妃曾经想过扶持另一个庶子的缘故,哪怕如今尘埃落定,侧太妃也容不得了,直接吵着要将人打发出去,新任颖王本来就更听自己生母的话,在颖王太妃那边就是个面子情,一直觉得生母受了委屈,如今既然生母不喜,他本身跟那个兄弟也不算亲近,可不想留在家里吃自己的米粮,因此,也直接将人给一并打发了。
真正绝嗣的安王太妃只有继续猫着的份,只能盼着太上皇驾崩,回头再求当今给自己做主。她如今算是知道,一个没孩子寡妇的艰难之处,虽说她手里也有王府的产业,自己也有俸禄,可是她下面没有儿子,府里便是下人,也不是很服管,一个个明着将她当冤大头。她却不敢过于追究,毕竟,她能信得过的人就那几个,真要是不肯叫那些下人占便宜,他们联合起来,便是不至于弑主,恶心安王太妃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现在也是后悔,要是当初没有被简王妃糊弄,老老实实听从了太上皇的意思,甭管过继的是谁,半大的孩子,很快就养熟了,也跟自己亲生的没什么两样。而如今,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便是过继,过继来的起码也是半大的孩子,早就记事了,估摸着不掏摸了自己这边的家当去贴补生父生母就不错了!
只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无用,只能熬着。也就是那些下人还知道,一旦她出了问题,他们那些下人也没好果子吃,便是她死得早一些,他们也捞不着更好的差事了,因此,即便各种贪婪无度,该伺候安王太妃的地方还是伺候了的。
等着宗室里头什么封爵宴,乔迁宴都办了个差不离,时间已经到了盛夏。
宫里头,夏守忠总算是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将事情禀报了上去。
“你是说,太上皇并不知道这事?”圣上听着夏守忠的话,有些不相信。
夏守忠赶紧说道:“奴婢仔细打听了一番,似乎太上皇只是有心给义忠亲王过继嗣子,倒是不知道义忠亲王尚有血脉在世!”
圣上听了,便若有所思起来,再看看密折上头的文字,轻笑一声:“这贾敬倒是有趣,将人偷出去,往养生堂一丢,便不管了!”
夏守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时乱糟糟的,义忠亲王那个侍妾惊惧之中早产,孩子一开始连哭声都没有,因此,硬是没引起什么注意,就被发现的贾敬趁乱运了出去。东宫那场大火烧得厉害,许多人都直接被烧成了干尸,自然没人想到里头还有个孕妇,只看了主仆人数都对得上,便没有再追究。
贾敬将人藏在自家庄子上,叫一个刚死了孩子的仆妇养着。饶是如此,后来这仆妇夫妇也被灭了口,那一年,养生堂也燃起了一把大火,不少孩子死在火海中,贾敬趁机就将人送到了养生堂。然后顺天府没钱重修养生堂,只好鼓励京中富户收养养生堂的孩子。
然后当时不过是个从八品营缮所所副的秦业,就在贾敬的安排下,去养生堂收养了一儿一女,结果没两年,那个儿子就死了,只留下这个女儿。
后来工部营缮司被查,秦业却逃出一劫,还升了官,如今已经是营缮郎,前年的时候,老妻竟是老蚌含珠,又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他对外说这个儿子是收养了长女才带来的,对长女愈发疼爱起来。
秦业这等没什么根基的小官,家里清寒,当年受过贾敬的恩惠,虽说不知道秦可卿的身份,却也妥妥帖帖将人养在家中。因着秦可卿从小就一副好容貌,秦业怕被人惦记,愈发不肯叫外人见她。夏守忠的人费了不少力气,才算是见到了秦可卿一面,见了之后,就确定,这位应该就是义忠亲王之女,因为她眉眼之间跟义忠亲王颇有些相似之处,身上还有一块玉佩,虽说没有御制的标记,但是详查之后,就发现是东宫当年在造办处定制,赏给东宫女眷的,上头隐秘之处,还有东宫的印记。秦业位卑职小,没什么见识,不知究底,但是宫里的人略一分辨,就能看出来。
贾敬倒也没有真的不管,按照秦业的说法,贾敬说过,等到这孩子到了成亲的年纪,就去找他,他早就给这孩子准备了一份嫁妆,叫她可以风风光光出嫁。因此,秦业一直以为,这孩子其实是贾敬的私生女,不过是因为生母身份上头有些不可告人之处,所以才托付他养着。为此,贾敬曾经将一个小庄子记在了秦业名下,但是这个庄子每年的出产却不是个小数字,这只能是贾敬额外贴补的。
圣上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也能明白贾敬的苦心。毕竟义忠亲王一直没有平反,这个孩子根本不可能认祖归宗,甚至一个不好,还要被人利用。与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卷入旋涡,不如做个小官家的女儿,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一辈子也能平平安安。
只是这事既然圣上知道了,就不能将秦可卿放在外面不管。对于有心人来说,秦可卿是女孩子又如何?既然当年秦业从养生堂抱养了一儿一女,他们就可以说,贾敬当年救出来的是一双孩子,或者说,秦可卿根本就是放在外头掩人耳目的,到时候再弄出个义忠亲王的遗腹子出来,回头骗过了太上皇,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这事就不能瞒着太上皇,反而得早点跟太上皇一起商量,该怎么对待秦可卿。是将人认回来,还是找个妥当的人家将人嫁出去。但凡牵扯到义忠亲王的事情,就别想绕得开太上皇,否则他回头知道了,追究起来,自己又要落得一身不是。
这般一想,圣上在心里复盘了一下说辞,便拿着密折还有一并奉上来的玉佩往大明宫去了。
大明宫那边,甄家刚刚又截取了一批盐税献给了太上皇,太上皇又要安抚贵太妃和纯王母子,便叫人从自己私库里头寻了几样好东西,准备赏赐纯王一番,听得外头传话的太监说圣上来了,竟是生出了一点心虚来,忙对戴权说道:“再找几样东西,回头给珩哥儿,嗯,其他几个皇子也分一分吧!”
圣上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后半截话,也没多想,笑道:“那儿子就代几个孩子多谢父皇赏赐了!不过,父皇,儿子今天可是带了好消息过来,回头父皇若是不赏一下儿子,儿子可是不依的!”
第176章
“你都是一国之君了,还计较这些!”太上皇瞧着圣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忍不住笑骂道,“说吧,有什么好消息,要是说得朕不满意,朕可是要罚的!”
圣上直接按照自己之前想好的说辞,说道:“也是巧了,之前父皇跟儿子说到当年大哥的事情,儿子便想到东宫旧事,正好手里有几样当年东宫的旧物,便拿出来赏玩了一番,结果看到上头竟是留着宁国府贾敬的印信!不免就想起这个人来,他终究是两榜进士出身,又是开国功臣之后,如今也是盛年,正是为国出力的好时候,哪能在道观里头荒废呢!”
太上皇听了,也想起贾敬来,如果说贾赦在太上皇眼里,就是个顽皮的子侄辈,那贾敬,就是个出挑的青年俊杰。可惜因着是勋贵出身,便是走了科举之路,也被那些文官排挤,最后干脆进了东宫做了詹士。
贾敬虽说那会儿年轻,为人老道,行事也极有章法,太上皇那会儿就觉得等以后义忠亲王登基,贾敬正好能做新皇臂膀。结果后来出了个宫变,贾敬就跟吓破了胆一样,居然连爵位都让给了儿子,自己出家了。
想到这里,他嫌弃道:“他荒废了这么多年,还能有多少心气,你找上门去,他说什么了?”
圣上苦笑道:“他如今竟真是一心向道了,玄真观里头养了许多道士,每日里烧铅炼汞,踏罡步斗的,外头的事情半点也不管了,听闻他儿子有些混帐习性,还是贾赦这个隔房叔叔做主,硬是将人塞到了京营里头,好磨掉他身上那些坏习性,他却是半点不闻不问!”
太上皇一听,冷哼一声,说道:“没个刚性的东西,贾代化便是不如代善,也是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当初在翰林院被人排挤,就甩手不干了,义忠出了事,他又不干了!依朕的意思,就他这样的,就叫他在道观里头自生自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