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这玩意,放在后世也是硬通货,如今更是如此,鸡笼岛那边气候很适合种植甘蔗,榨糖剩下的渣子还能造纸,甚至还有人拿来酿酒,虽然没有用甘蔗酿的酒好,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劣酒喝就好,也不用多计较。
但是这个钱跟金矿相比,又是小钱了!大家听说西洋多年来从美洲掠夺了大量金银的时候,眼珠子都是红的。
如今,一个个都在摩拳擦掌,趁着那些西洋人还没去开发那边的金矿,先赶紧去占了地盘,淘了黄金之后运回来。
隆安侯夫妇这些日子可是收到不少顾氏族人的信,都有些心惊肉跳,要是那边没有金矿,那些受骗的族人会不会跑到京城把自个女儿给撕了啊!
隆安侯夫人急急忙忙找上门来,忧心忡忡地跟顾晓说了这事,顾晓却是处之泰然,那边本来就有金矿,要不然怎么会有什么旧金山呢?只要你肯吃苦,还有个阿拉斯加是个淘金的好地方呢!
当然,她没这么跟隆安侯夫人说,只是说道:“那边金矿肯定是有的,要不然,西洋人穷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一窝蜂过去了?这送死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做!西洋那边如今连南洋的生意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了,每年大把的金银拿出来采买咱们中原的丝绸瓷器,可见他们如今钱财来得容易。”
隆安侯夫人听得略定了定心,但还是有些发愁:“那边又不是遍地黄金,到时候有人发现了,有人没发现的!”
顾晓直接说道:“那也是命数!再说了,那边也不光是有金银,还有大片的良田呢!听说那里的土地都是黑色的,抓在手里都能攥出油来!这种土地,随便撒一把种子下去,都能丰收,这才是能传家的好东西!”
隆安侯夫人不明白什么叫做殖民,顾晓也不好跟她说未来开拓藩国之事,只能是以利诱之。
隆安侯夫人却是摇了摇头:“这赚钱传家,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民间有句话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咱们什么都想在前头,但那什么美洲天高皇帝远的,你也管不了,到时候出几个败家子,再大的家业也撑不住!”
顾晓却是说道:“我做了我能做的,日后如何,是他们的造化!”
隆安侯夫人见女儿神情泰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是什么有野心的女人,对于目前的生活其实很满意,以前只是做点海贸生意,如今竟是类似于谋国了,这就让隆安侯夫人很是不安。
隆安侯夫人最后回去的时候,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隆安侯瞧见,不免问道:“怎么了?娘娘那边有什么不好?”
隆安侯夫人听了,难免带了点怨气,说道:“她哪里不好,过得自在着呢!就是过得太自在了,一心想着折腾!”
说着,就将顾晓那些话学给隆安侯听了。
隆安侯听了,却是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须,笑道:“好志气,比她两个哥哥强!她要是个儿子,那就好了!”
隆安侯夫人瞪大了眼睛:“她如今就这般了,若是个男子,还不上天了啊!”
隆安侯想了想,还是低声对自家夫人说道:“我之前听说了点风声,说是当今有意叫儿子到外藩建国……”
隆安侯夫人听得嘴都合不上了,差点没惊叫起来,好半天才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莫不是娘娘从皇后那里听说了消息,想要给两个孩子打算?”
隆安侯听了,点了点头:“多半如此,嘿嘿,咱们顾家的外孙若是能海外建国,顾家跟着,才算是与国同休,世袭罔替了!”
隆安侯倒不是信得过女儿外孙的操守,实在是若真的出去,王府那边才多少人口,总不能将皇庄上的人都带出去,最后能够依靠的无非就是母族,妻族这样的外戚。
徒嘉钰和末儿都还没有娶妻,而且他们这样的身份,妻族估摸着也寻常,不比顾家家大业大,姻亲众多。自家出了大力,自然能占据更多的好处。
这般一想,隆安侯便有些着急,说道:“我去书房,给老家那边写几封信,问问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不管怎么说,到时候事情成了,总不能咱们自家人反而拖了后腿!”
隆安侯夫人其实还是觉得能在中原安享富贵最好,这出去个几十里,都有可能水土不服,何况是远赴海外呢!只是女儿有了想法,丈夫也是动了心思,她能说什么呢?
徒嘉钰不知道外祖父一家已经准备尽力帮助自己了,他听闻自己之前设计的海船已经正式下水,如今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南边看一下海船的情况,偏生宗室无诏不能离京,只得老老实实写信询问情况。
反倒是徒嘉珩,他所谓的愚钝,其实就是不太会变通,很多时候一根筋,不是什么机变之人,所以圣上和太上皇都担心他玩不过那些有一万个心眼子的臣子。但这样的人,只要有了一个目标,那么就会一门心思去做!
徒嘉珩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读书,他对书上的许多道理,其实是搞不明白的,主要是,许多书籍里头的道理,颇有些自相矛盾之处,便是通过注解,让这些道理看上去能逻辑自洽了,但对于徒嘉珩来说,却不是那样。因此,他在弘文馆读书的时候,成绩就非常平庸。
但如今,因为圣上故意放水,给他送来了大量关于美洲那边的描述和记载,虽说其实西洋那边如今也没开发多少地方,对于那里的全貌也不是很了解,但总归有个差不多的概念。
徒嘉珩已经在自己的寝殿中设置了一个沙盘,根据看到的那些笔记书籍上的记载,将沙盘堆成他认为的美洲形状,然后就开始琢磨,这么大的地盘,应该如何去征服,如何去统治。
圣上皇后知道了徒嘉珩的举动,其实内心都很高兴。皇后一直以为自家儿子性子其实有些软弱,如今一看,竟是不然,不免深感欣慰,当下,与娘家还有几个亲戚家里联系愈发频繁起来。
而圣上这会儿甚至有些懊悔,这儿子虽说不够机变,但有这样的心志毅力,其实也不是不能委以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