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不习惯的，只不过风格不一样而已。就像你们家是纯中式庭院，我们家是欧式建筑而已。”饶知翊拿着睡衣就準备去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王时序穿着睡衣，正在点蚊香，他解释道：“院子里植物多，我平常也不在这边住，蚊子可能会有点多。这里离学校太远了，不方便。等下次带你去我经常住的那个房子，你应该会更喜欢。”
“我还没答应要去参观你的另一个房子呢，谈喜不喜欢是不是太早了？”饶知翊有些好笑地看了王时序一眼，随后问，“我睡哪儿？”
“当然是我房间里啊！不然呢？”王时序理所当然得仿佛饶知翊问了一句废话。
饶知翊不甘心地又问了句：“那你睡哪？”
“我总不能睡院子里吧！”王时序推着他就进了房间。
饶知翊看着他书桌上摆的照片，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他们俩刚在一起的时候，饶知翊很喜欢跟王时序一起拍照。其实他倒不是多喜欢照相这件事，而是喜欢看王时序每次面对镜头时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拿起那个相框，那是他们分手之前最后拍的那张，这时候的王时序已经很好地适应镜头了，还能跟一起摆出同款的假笑表情。
他把相册放回原位：“你怎麽还留着？你不是不喜欢看到这些照片吗？”
“没有不喜欢，只是不习惯。从小就不习惯被人拍照，后来拍得多了就习惯了。”
王时序从另一旁的书架上拿起他们俩拍的第一张照片，“所有的照片我都留着呢，跟你分手之后，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忘不了你。所以，就把这些所有的照片都摆在一起，仔细观察之后我才发现原因。”
“什麽原因？”饶知翊把两个相册摆在一起。
第一次拍照时他笑得很开心，但王时序一脸严肃。
最后一次他笑得很标準，但王时序却笑得很开心。
“我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了你，但是却又在这个过程中因为认不清自己的内心而失去了你。”王时序也是通过这些照片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只知道科研的怪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渴望爱人相伴的普通人。
“那我得感谢当初的自己啊！教会了你什麽是爱？”饶知翊调侃着问，“不过，幸好没有造成‘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盛况，不然我可能会想着怎样弄死你们。”
“这辈子你都没有机会见证，放心好了。”王时序又摇摇头说，“可这代价也太大了，我不止一次后悔，后悔自己为什麽不能早点看清自己。”
“可能这六年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考验吧！”饶知翊感叹道。
能让一个极度自傲的人说出这麽一番话，饶知翊觉得当初他们分手的事情应该是给王时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才让他反省至此。
“知翊，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也不会再让你难过。”王时序上前一步扶着饶知翊的肩膀。
“嗯，我现在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不会再那麽任性地要求所有的事情必须围着我转了。”饶知翊觉得可能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会在不经意静静流逝。
然后用各种我们乐意或者不乐意的事情教会我们成长，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有过挣扎、怀疑，但现实从来都不会随着我们的心意而改变。它只会对我们规训，而我们也只能在这个过程中让自己快速适应下来。
王时序听到他的这句话后，也沉默了半晌，“知翊，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不懂你，也从来都没有耐心去了解你？”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实怪过你，后来习惯了。知道你是一个什麽样的人之后，我就原谅你了。人也是很奇怪的生物，会因为‘喜欢’而做出那麽多不像自己的事情。”饶知翊苦笑了一声。
“以后换我来做，不需要你再习惯了。我不想让你委屈，我会学着去做那些不擅长、不喜欢但是大衆都会做的事情。其实，改变也没有那麽难。”王时序觉得所有的一切跟失去饶知翊比起来，都是小事一桩。
“时序，你变成了我曾经最想让你变成的样子。”懂得人情世故、了解实时动态、甚至还能辅导孩子学习。可这样的你，真的开心吗？
就像是河蚌为了孵出圆润的珍珠，会一次次用自己柔软的身体磨砺坚硬的沙子，经受无数次的痛苦和挣扎之后，才能成功把一粒沙子孕育成一颗珍珠。
大家都知道珍珠好看，可谁真正去了解过河蚌愿不愿意经历这些苦楚？
王时序轻轻地把饶知翊搂进怀里，“这样不好吗？”
“我希望你能追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世俗定义之中的条条框框。我希望你有自由的灵魂，可以锋芒毕露，也可以不通世故。而不是被压抑后的深深无奈，或是为了某个人而放弃自己原有的人生规划。”饶知翊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说。
王时序很认真地回答道：“自由是相对的，人生的追求也未必是一成不变的。二十几岁时我认为我全部的人生都应该贡献给科研，我想去追寻前人的脚步，探索动物世界中更多的未知性。”
“可人生也是有分界线的，你从我的人生世界中走出的那一瞬间，我才认识到你和梦想是同等的分量，你也是我的人生追求。所以我给了自己六年的时候，全身心地用来探索动物世界。往后的日子，我更希望是陪着你们。这不是压抑或束缚，而是我早就规划好的事情。”
“你什麽时候规划好的？”饶知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