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于野握住叶深的手：“对，我们还有很久。”
叶深的笑容却渐渐凉下去：“这样不好。”他用另一只手握住何时，“你们骗不了我。”
殷于野看了一眼何时，叶深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宁可清醒着看自己沉没，也不愿在谎言里逃避现实。
他看着那张诊断书：“不手术的话，只有半年，手术后，时间会延长到两年左右。”
“两年啊……”叶深叹了口气，“比我父亲的时间长多了。”
三个人沉默无言。
最后，还是叶深打破了寂静：“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们走得更远了。”
何时和殷于野猛地抬起头。
叶深继续道：“不过，你们应该早有心理准备的，我比你们年长，本就应该走在前面。”他笑了笑，“这也不是坏事。每个人都会走上这条路，我先替你们探一下路，等你们来到这一天，就不会陌生，也不会害怕……”
“别说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攥着他的两只手也都在颤抖。
“别害怕，何时。”叶深回握住他们的手，想起父亲的笑容，也露出同样的微笑，“小野，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想和我们结婚。”
殷于野点点头，努力控制着幅度，不让泪水落出眼眶。
“我听说国外有这样的公司，可以把骨灰做成钻石。”叶深在他眼角抹了抹，“到那个时候，你们就把我做成钻石，镶在婚戒上，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们，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你闭嘴！”何时突然发力，扼着叶深的咽喉把他按在床上，“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我们马上去陪你！”
“何时！”殷于野扳住他的肩膀。
何时双眼血红，回头看了一眼：“你怕死吗？”
殷于野摇摇头。
“那还等什么？与其一个一个地离开，不如一起走！”
叶深静静地躺着，眼中的悲哀越来越深，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何时心中震颤，顿时失去力气，殷于野一把拉过何时，紧紧地抱住他。
他望着叶深那双悲伤的眼睛：“你会好好活下去的，是吗？”
何时要给叶深的，是最彻底的解脱，他可以免于痛苦的折磨，也不会让他们看见自己最终那可憎的、千疮百孔的死亡。
可他无法安然接受，更不想把他们拖入同样的境地，他们正值盛年，还有那么好的未来。叶深又想起临终前的父亲，他永远忘不掉那具被疾病腐蚀的身体，和那个脆弱又温暖的笑容。
他叹了口气，即使再不相信宿命，他也不得不对命运认输。
为了他们，他愿意再走一遍这充满荆棘的死亡之路。
“当然。”叶深笑着说，“也许奇迹就会发生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