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定了,眼珠子也终于不转了。
实际上分给程策的活很清闲,厨子黄伯已经找好了,剩下来就是一道道尝菜品,把菜单酒水定下来,此外他还要负责制作请柬。我的建议是把请柬就交给复印店去做,程奔认为这样缺乏人情味,手写显得更上心。他自己完成了一部分,剩下的交托给我们。
剩余的请柬都是回到家在餐桌上进行,我和程策一起一张一张手写。
程策完全静不下心来,一会嚷着要吃水果。于是给他吃水果。吃完水果,写了两张,又说手酸,转头嘿呀嘿呀举起了哑铃。
我:“举哑铃就不手酸了?”
他:“写字是手腕发力,举哑铃是肱二头肌。”
我:“行,行,写呀!”
他写着写着,右手还拿着笔,左手藏到桌下去了。紧接着桌下就响起砰砰声。
我低头往桌下一看,眼睛都直了:“这里怎么会有篮球?”
他继续“砰砰”:“寻找一点鼓励。”
“让我看看都鼓励出什么好东西来了。”我把他笔下的纸揪过来瞅了瞅。好家伙,名字全写错了。裘路衫写成了裘禄山,李元写成了李无。
已经夜里十一点钟了,从早上八点到这会我就没停下来过。我感觉我就像加完夜班回到家还要辅导孩子做功课的家长。我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将他的篮球哑铃全部没收,水果盘推到一边。“写,写,写!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他这才撅着个嘴,下巴枕在胳膊上,委委屈屈地写完。
倒计时还有两天,程奔次日要去外地,我们便在这天晚上交换了礼物。
他活到这么大,又是这样的条件,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我干脆返璞归真,给他做了顿饭吃。程策识趣地约了朋友在外就餐。
吃完饭,程奔说他的礼物是餐后甜品,然后端出一张硕大无比的,饼。
我当场一愣。“现在吃?”
他笑吟吟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取了刀,就要切,却被他按住了手腕。他轻轻抽开我手里的刀,把偌大一张饼竖起来塞过来。“直接啃。”
“怎么了,今年的年夜饭都在里面了?”我噗地笑了。“这怎么吃得完,浪费了。”
“吃嘛,吃了就知道了。”他坚持,“咬的时候当心点,慢慢咬。”
我狐疑地向他脸上确认一眼,慢慢做啃。
里面原来不是满的食物馅料,只有外面裹了饼皮。一件接着一件,给我咬出五样东西来。
金手表,银色戒环,镶祖母绿色宝石的戒指,拇指指甲大的乌色袖钉,还有一串红珠项链。
我咬出一件,程奔脸上就泛出一层笑,最后我把五件首饰从左到右排布在桌上,他托着腮帮子吃吃笑出声来。
“你这饼还是五金馅的?”我问他。
他笑着点头说嗳。
仔细一瞧,怎么颜色都能跟五仁对应上。我一件件拿起来跟他确认。
拿起戒指:“这是青丝。”
拿起红珠串:“这是红丝。”
除了首饰,里面还滚出几颗珍珠。“好家伙,还有冬瓜糖。”
程奔面部笑的尺度有限,就开始往眼角抹笑出来的眼泪。
我捶了他一下。“谁给你出的主意?”
他用手指点点自己的鼻子,说这是他熬夜工作时突然迸发的灵感。“不闹了,喜欢吗?”
我挺喜欢的,比装在精品盒里要有创意多了。“你这灵感也就在我身上肆意发挥了。”我别了他一眼,但还是诚心地道,“喜欢,很满意。”
他让黄伯先把首饰收起来清理干净,熏上点香,建议我生日宴当天戴上。
“都戴上也太隆重了。”我都能想象自己打扮成一棵圣诞树的样子。“跟个暴发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