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恐吓一番胤禟,也是足够了。
晨雾中传来领侍卫内大臣的脚步声,胤禟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威胁自己。
胤禟气道:“苏大人说到底也是本王的下官,对你的上官,还是要尊敬些。何况,若真要论起来,大人的出身,还不上我府里的汉军旗包衣奴才。”
话说完,胤禟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合适,隐隐生出几分悔意,可他是皇子,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好一个汉军旗包衣奴才,她本是连这包衣奴才都比不上的野丫头,可公主给了她一条命,更是让她有机会堂堂正正地做人。
苏文面色平淡,倒也没因此生气,只是眼神更冷了些:“苏文出身乡野,侥幸得公主青眼,方能站在这里与王爷交谈。”
“可王爷天潢贵胄,出身高贵不凡,缘何屈就于工部这一方小天地?”她反唇相讥,狠狠往胤禟痛点上踩,“九爷前些年一直是贝子,连个贝勒都不是,是您不想更进一步吗?”
远远地,苏文似乎看见福安公主往这边来了,便头也不回地迎了上去。
胤俄连忙跑过来寻胤禟:“九哥,你和苏大人说了啥,我和八哥都等急了!”
*
“啪——”
静鞭三响撕裂了紫禁城的寂静,朱漆宫门次第洞开。
“跪——”
乾清宫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下一秒,数百道织金官服翻卷如浪。
年羹尧率先出列,马蹄袖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启禀皇上,臣奉命彻查云南土司作乱一事,眼下已经有了眉目。”
梁九功连忙接过他的折子,呈给了康熙。
云贵总督今日一同朝见,他捧着奏折的手在抖,湘绣补子上的獬豸兽睁着金线绣成的独眼。
康熙用朱笔划过几个名字,将折子递给梁九功。梁太监的皂靴碾过地面,这声响竟比殿外侍卫的佩刀出鞘更令人胆寒。
接着,梁九功便宣读了康熙的旨意,罢免了十几个官员,竟都是八阿哥安插在云南的人手。
胤禩依旧微笑着接旨,他眼中全无惊讶,似乎是早有预料般。
重来一回又如何,偏让他回到了额娘离世的那天。便是璟瑄帮了他,可他难以忘记上辈子老四带给他与九弟的耻辱。
璟瑄是老四的亲女儿,未必就是真心助他。何况上辈子本就没有璟瑄这人,这其中定有蹊跷。
思及老四的种种表现,他敢断定,老四也同他一般有了奇遇。因此,他更是毫无负担地去向老四寻仇。
胤禩平淡极了,不过是些人手罢了,虽然废了不少心力,但过些时日,也总能再培养。有老九这么个财神爷,他怎么会缺了银子。只要有银子,很多门路便走得通了。
当然,这不是说只有银子便可以,他再长袖善舞,也是需要实打实地给好处,否则朝野中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大臣追捧他?
尤其是,八贤王最善雪中送炭,关怀下属,这靠得可都是银子。
但下一秒,他再也无法淡定了。
璟瑄出列了,她与胤禛、秦远早就谋定了,这次必要让八叔、九叔,吃下这个哑巴亏。
望着璟瑄的身影,许多大臣们回忆起了前几次福安公主上朝时的惊涛骇浪,众人都提心吊胆了起来。
胤禟朝着胤禩点点头,示意他自己这边已经打点妥当——毕竟那贼人得到的账本,都是假的。
真的账本早就被胤禟藏了起来。
他气定神闲,丝毫不慌,只是有些懊恼方才对苏文的态度。
“启禀皇玛法,”璟瑄眼神扫过前方的八叔、九叔,落在了胤禛身上,“孙女要举荐一人。”
大臣们松了口气,不是参奏谁便好。这祖宗前几次搅弄风云,御史李明玉已经折了进去,他们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怕了。
这举荐,莫非举荐之人是她福安公主的准夫婿,秦远?
胤禟心中哼笑,原来是为那小白脸说话来了,他这大侄女也不过是被秦远耍得团团转罢了。
可下一秒他却听见璟瑄说:“孙女请就封地,教化东瀛百姓,使其归心于我大清。”
康熙摸不透璟瑄的意思,但是他却不太愿意让璟瑄离开。
虽然之前答应了将东瀛给这妮子作封地,战胜后也确实给了她,但若真让她“就藩”,放她出去,岂不是让胤禛手中有了兵权?
璟瑄虽为一女子,弘晖又已经出家,但到底不够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