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沉默了。
半晌,他缓缓抬眸,唇角勾起了一抹复杂的弧度。
“景公子。”
他低声道,目光深沉,“你会不会有一天,后悔相信我?”
我迎上他的视线,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会。”
我抬眸看着他,语气低沉:“你想杀寒渊的人,我也想杀。你的仇,我能帮你报,而你……能帮我联系沈清和。”
陆青皱眉:“沈清和?”
我点头:“飞鸢门的卧底,宋归鸿。”
我看着他,继续道:“如今的东都局势,你不是局外人,寒渊不会放过你,夜巡司也不会放过你。而沈清和,依旧是飞鸢门的人,他的身份,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陆青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深沉,似乎在衡量这场交易的价值。
半晌,他轻哼一声:“景公子,你的话未免太动听了些,可我凭什么信你?”我微微一笑,语气不急不缓:“因为,我比你更迫切需要寒渊死。”我缓缓抬眸,目光冷静而锋锐:“你想杀寒渊,而寒渊,已经对我下了死手。你若不合作,你的仇人迟早会先来杀你。”
陆青的手微微一紧,眉心微蹙,眼底浮现出一丝深思。
我看出了他的动摇,继续道:“而且,你以为你的敌人只有寒渊?”我目光沉沉,声音低缓:“秦淮刚刚警告我,夜巡司已经盯上了密函。”陆青眉心微微一皱,显然对夜巡司的介入并不知情。
我继续道:“现在,我们不是只有一个敌人,而是两个。若不联合,迟早都会死在这场风暴之中。”
陆青沉默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浪子姿态,而是目光锐利地盯着我,似乎在衡量我话中的每一个字。
半晌,他缓缓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赢了一步。
“帮我找到沈清和,我有密信要送给他。”
陆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半晌,忽然轻轻一笑,伸出手。
“景公子,这一局,我跟你赌了。”
我伸手,与他紧紧相握。
“合作愉快。”
夜色沉沉,风暴已至,而棋局,已然翻开新的一页。
那年江南冬雪未落,东都街头却已冷如刀割。
七岁的陆青,衣衫褴褛地缩在朱雀桥下,面前是一碗被烈日晒得微微泛黄的米糊,他看了良久,终究没伸手去捡。
他原是官家子弟,家学渊源,自小跟着先生习文练字,直到一夜家人失散,天地永隔,他成了个四处流浪的孩子。
那日,他沿街乞食,走得头晕眼花,竟跌进一条深巷里。巷中极静,连风都像凝住了,唯有墙根下一个白衣人站得笔直,仿佛早已等他多时。
那人年约三旬,眉目如刀,冷冷注视着他。
“想活吗?”
这是他对陆青说的第一句话。
陆青怔了怔,没有哭,也没有求救,只是点了点头。他的世界已经崩塌,所剩不过一口气——能活着,就已是本能。
白衣人点头道:“好。”
他转身迈步,话音却从风中传来:“若你敢回头,便再无路走。”陆青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那一刻踏出的,是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路。
寒渊。
这是江湖上鲜少被提及的地方。它不是门派,不讲道义,不传正统,它是专为杀而存在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