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气氛沉沉,有几名年轻执事神情犹豫,终究有人站起:
“我支持贾先生。”
“我们不能总在看别人下棋。”
“东都这局,谁先发力,谁就有资格进最后一轮。”
王先生冷冷一笑:“你们这是在借机树立贾先生的威望。门主尸骨未寒,你们便急着定新龙首?”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骤变,几位元老系中人脸色难看。
贾先生并不回击,只静静看着王先生,道:“你想让我退一步,那你说——怎么办?”
王先生面沉如水:“寒渊强横、夜巡司难测,唯有秦淮一系,看似热闹,实则孤立。若真要动,先动秦淮。”
“但动作必须收敛,不能再像陌七之事那般暴露痕迹。你若还能稳得住,权当我让一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归鸿(沈清和)终于开口:
“但我有一个判断——此事虽可能被设计,但设计者的目的,不是彻底毁灭我们,而是逼我们行动。换句话说,布局者还想‘借我们之手’,再下一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诸人:“秦淮的确是最容易被孤立的目标。若借他落棋,我们仍有翻盘之力。”
“当然——前提是,这一次出手,不能再出错。”
这一番话既表态、又提警,也隐隐暗示自己“中立、理智、愿为门中谋”的态度。几位元老目光有所缓和,少壮派也未表现出敌意。
贾先生看他一眼,神情未动,只道:“既如此,我将着手部署,三日内拟出清除秦淮外围势力的初步行动方案。”
他拂袖转身,语气如寒刀:
“这一次,不容再败。”
众人起身,各自散去。
宋归鸿(沈清和)落后一步,站在密议厅门口的阴影里,望着贾先生背影远去。
他唇角动了动,像是轻笑,又像是低叹。
“那就如你所愿。”
——而我,也该把下一封信,送出去。
夜风吹过,残柱间仍隐隐散出旧日沉香的气息,不浓,甚至近乎幻觉。
我站在一根倒塌的香鼎之后,身形与暗影融为一体。
他准时出现,身着一袭素衣,无声地穿过断瓦间的光影。
是宋归鸿。
他没有带人,也没有遮掩,仿佛早知这里不会有埋伏。
我们隔着一道枯井相对而立。
“你动作挺快。”我开口,声音淡然。
“你动作更狠。”他答,眼中映着碎月,“掠雾队死得干净得像教科书——我一时都快信了是夜巡司动的手。”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我轻轻一笑。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布包,抖开,里面是三枚骨羽钉和一枚“鹘”字银环。
“这是我从密议厅顺手拿出来的。”他说,“你需要它们。”
我不急着接,只看着他:“你做得比我预期的更果断。”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打秦淮的主意。”他顿了顿,目光深处有一丝凉意,“飞鸢门现在……已经不像以前了。”
我低声:“你现在的位置,是不是也不像以前了?”
他笑了,月光落在他眼角,像一滴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