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少主。”陆何言思索片刻，忽然开口。
贺照野脚步一顿，偏头看向他，目光下意识先扫过陆何言手腕——那处红痕已经消了，但他还是微微蹙眉：“怎么了？”
陆何言笑吟吟地，递过一串不知什么时候买下的糖葫芦：“尝尝？甜得很。”
贺照野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咬了一颗。糖衣脆甜，山楂微酸，确实不错。
他刚想说话，陆何言却已经一伸手，不由分说地将手中一包糖炒栗子也塞进他手里，笑眯眯道：“果然还是喜欢吃甜食。”
用甜食哄小朋友，这招陆何言屡试不爽。
贺照野反应过来，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立刻别过脸去：“少胡说……”
他还记着当初应喻尘带人去醉仙楼的事，心里像是埋着块疙瘩似的，用午膳时，带着陆何言径直去了城中最豪华的酒楼。二楼雅座临窗，既能俯瞰街景，又能听见楼下说书人的声音。
等待上菜的间隙，陆何言兴致勃勃地听了一耳朵。
说书人正讲到江湖传奇，满堂喝彩，热闹非凡。
“……却说那‘寒江孤月’应大侠，年少成名，剑出如龙，三年前寒山论道，群雄并起，各派高手轮番上阵，却无人能在他剑下走过十招。最后那场比试，飞雪连天，应大侠一剑挑落掌门人玉冠上的明珠，却未伤其分毫——此等收放自如的功夫，当真称得上‘少年英雄’四字！”
说书人醒木一拍，满堂喝彩。
陆何言听得入神，手肘支在雕花栏杆上，一缕发丝从他额前垂落，随着他微微前倾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柳枝掠过春水。
贺照野原本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此刻却不自觉将视线移向身旁人。陆何言唇角噙着笑，听到精彩处还会轻轻“啊”一声，睫毛簌簌颤动，全然不似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倒像个仰慕英雄的少年郎。
这个认知让贺照野心里莫名发堵。他垂眸看着陆何言无意识曲起手指，不由想起昨夜这双手是怎样被他握在手心里，瑟缩着，避无可避。
当时陆何言眼底只有他一个人。
……
陆何言支着下巴听了一会，那“应大侠”果不其然讲的就是应喻尘。
他乐不可支，故意道：“这大侠倒是威风，贺公子，你行走江湖多年，可曾见过他？”
贺照野垂眸喝茶，淡淡道：“江湖传言，书馆茶楼，十有八九是夸大其词。”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陆何言意料了，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贺照野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你对那个人似乎很向往……”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贺照野未尽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中。
“让开！都让开！”几个彪形大汉粗暴地推开人群，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那人摇着折扇，目光倨傲地扫视一圈，最后定在二楼——准确地说，是定在贺照野身上。
“就那个位置吧，让那个青衣服的给本少爷斟酒。”
贺照野静了一瞬，眸色沉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
怎么想的，让贺照野斟酒。
在陆何言复杂的眼神中，贺照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叩，侧首对陆何言道："借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