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刚睡下,王爷就走了。”
虞悦皱起眉:“宫里又来人了?”
“没有,王爷他……”绣鸢皱起脸,如实说道,“王爷走的时候怒气冲冲,手中还拿着姑娘的长剑,还让人不必跟着,连千吉都不让去,不知道去哪儿了。”
虞悦心里“咯噔”一声。
他提着剑怒气冲冲的,除了去安王府找安王,还能去哪?
她不禁担忧起来,梁璟又不会武功,不会使剑,他拿着剑去,安王府的护卫定会阻拦,伤了他可怎么好?
虞悦赶紧穿鞋下床,顾不得梳妆,把仍然微微潮湿的发尾全部甩到身后,套上外袍,披上大氅就要出门。
一打开门,就和门外正要推门而入的梁璟险些撞了个满怀。
比视觉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嗅觉。不复往日好闻的松木香,倾刻间,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飘入虞悦的鼻腔内。定睛一看,一向洁净的紫色锦袍上被喷溅大量的血迹,她紧张地抬头去看梁璟的脸,发现他半边侧脸上一片殷红,是被抹过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梁璟愣了愣,低声道:“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
虞悦抬头去触碰他的脸颊,急切地问道:“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
然而梁璟下意识地后撤半步,偏头躲开了她的触碰。
虞悦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他戾气未消,又带着一丝倔强的脸庞,心中复杂。她上上下下看过他的身体,衣袍上没有任何的破损,血迹应该不是他的。
第一次杀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她张开手臂,踮起脚来要去抱他,却被他抬手挡住。
梁璟将只对外的戾气收敛地一干二净,垂眸看她,之前冷厉的声调上染上一丝温柔:“不是我的血,别抱,脏。”
听语调似乎,虞悦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伸手去拉他干净的那半边衣袖下的手,“快进来。”
无需虞悦多言,绣鸢看到梁璟的样子稍稍震惊,很有眼力见地跑出门去打热水拿帕子,将盆放在架子上后退了出去,把门带上,顺便把着急的千吉一并拦在门外,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绣鸢出去后,梁璟就开始脱衣裳,把外面沾到血的衣物全部脱除,扔在外间的地上,身上只剩下一身里衣,抬手嗅了嗅身上只残留淡淡的血腥味才随虞悦步入里屋。
虞悦把梁璟摁到椅子上坐下,挽起袖子,把帕子浸在热水中,再捞起拧到微微潮湿,站在梁璟身前,轻柔地擦去梁璟脸上的血迹。
“杀人的感觉不好受吧,这种事以后让开阳摇光去做就好了。”
帕子很快被染脏,她转身要去洗帕子,梁璟忽然环上她的细腰,侧头靠在她的腹部,闷声道:“我没杀他,只是先让他吃了些苦头。”
虞悦听到他没杀人,松了一口气,伸长胳膊把手中的帕子丢到一旁的盆中,伸手抚上他的脑袋,“说来听听,你去安王府,让他又吃了些什么苦头?”
“他伤了你的肩,我也伤了他的肩。本想一剑将他阉了,可惜扎歪了。”梁璟懊恼道。
虞悦的手在他后脑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毛,岔开话题:“你还会使剑呐?”
梁璟蹭着她柔软的腹部摇头,“像你那样使,不会。但拿剑戳戳砍砍还是会的。”
“戳戳砍砍”四个字把虞悦逗笑了,“那已经很厉害了。”
虞悦望了望门口,又望了望他空荡荡的手中,“所以……我的剑呢?”
梁璟:“……”
他给忘了。
“……抱歉,那把剑沾了他的血,太脏了,我们不要了好不好?我找人给你重铸一把。”梁璟下巴抵在她的腹部微微抬头,眸子里闪着无辜的光芒。
虞悦犹豫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那把剑的剑鞘上镶了好多颗宝石,很贵的。我可不想就这样白白便宜给他们,一会儿我让摇光去安王府取回抠下来。”
梁璟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夫人真是持家有方。”
一阵叩门声打断了温馨的气氛,千吉在外大声道:“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派了一行羽林军前来召王爷入宫。”
虞悦垂眸与梁璟对视一眼,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梁璟大闹安王府一番,无论如何都会被裕贵妃告到陛下面前,残害手足之事,宣文帝定不会坐视不理。派了羽林军前来,是捉拿还是急诏,不言而喻。
虞悦把手中拆了一半的发冠为他重新戴好,“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想你再因此烦心,我一人去即可。”梁璟一想到裕贵妃在父皇面前娇滴滴颠倒黑白,不依不饶的烦人样子就一股子无名火。
虞悦摇摇头,笑得阴阳怪气:“此事与我有关,我自然要当面讨伐裕贵妃与陛下,如何能将儿子培养得这样‘好’。”
梁璟知道虞悦不是会一味躲在男人身后的娇弱性子。她想做什么便去做,他只要在她身后默默保护就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