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立在宫殿的飞檐阴影之下,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又是这种从前未曾在江湖上出现过的高手,不论是武功招式,还是说话处事,仿若与这世上之人都大不相同。
且他并不是没看见那男子肩上的小鹦鹉。
眼熟得很,似乎就是花家那姑娘的胖宠物。
这些人唯一的联系,果然全都与她有关。
宫九缓缓勾出个诡异的笑。
“有意思。”
……
叶孤城觉察出不对掠进南书房殿内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脖子呲呲冒着血花的南王世子。
他进来的速度很快,因而南王世子与王安的尸首正热乎着,花晚晚立在一旁,手中的湛卢剑也还汩汩滴着血。
这是小皇帝从私库里淘出来的,自春秋时期到如今,这把湛卢剑辗转了不少主人,听说最后一任是岳飞,岳飞父子被冤死之后便下落不明,没想到是被收藏在小皇帝的私库里吃灰。
此时殿内的场景一目了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叶孤城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更遑论南王世子与王安二人身上致死的伤口,皆是由他的剑招所造成。
花晚晚转过身直面叶孤城,笑得一脸轻松,“叶师父来晚了,此二贼皆已就地正法,这救驾之功看来你是抢不上了。”
她这句话说的委实奇怪,里头隐含的意思让叶孤城也不由怔了一怔。
小皇帝掀开碧纱帐走出来就听到她这么一句话,好似叶孤城擅闯南书房是为了救驾而来一般。
皇帝陛下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对她的小心思了若指掌,她既不想与叶孤城动手,也不希望他因此而背上反贼之名。
花晚晚一脸无辜的看他。
她今夜无偿给他当了保镖,还顺便帮他清理出了那些江湖上潜在的不安定因素,她想求个赦免的人情,不过分吧?
小皇帝没有应下,但也没有出言否决,他转而看向了叶孤城,道,“叶城主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叶孤城此时心里百味杂陈,他当初教她天外飞仙,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剑客而言,人就是剑,剑就是人,他被裹挟着不得不被迫走上这条不归路,不论南王所计划之事成或不成,他都没了退路。
不成则死,成了,他作为知情人,也总有一天要被清除后患。
她与他似友非友,似师徒又非师徒。
但她将他想留存于世的剑法练得很好。
而如今恐怕南王府的李代桃僵之计早已被皇帝发现,他们今夜来此也不过是当了回跳梁小丑,送上门来给了皇帝发落南王府的实锤罢了。
只是这些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的身后之事早已处理好,他的天外飞仙也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消失于世,他已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了。
但他是个剑客,他可以死于决战,却决不能死于叛乱论罪后的菜市口斩首。
叶孤城手下不由握紧了飞虹剑,淡声应道,“江湖之人,竟也上达了天听。”
他说着话,眼尾余光却留意着墙角的一扇窗——那是他的去路,他还有一场决战之约未赴。
小皇帝注视着他谪仙般冷清的脸,摇头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从……”
自窗外飞快翻进了两个人。
小皇帝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看着那一男一女翻进殿内后很快走近了过来,眼睛幽幽发着亮。
花晚晚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刚刚那句“卿本佳人”实在太像调戏之言了,她听胖鸟提过原剧情发展,原本还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现在看到小皇帝直勾勾盯着狄飞惊的脸,那眼神炯炯发着绿光,她仿佛还能从他脸上看到明晃晃的颜狗二字。
狄飞惊原本已走近前来,但小皇帝的眼神实在太过蛰人,使得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至于为何只有半步,那是因为小皇帝已经迅速凑近攥住了他的手,同时还兴高采烈地问起了他,“侠士高姓大名?”
狄飞惊面色微僵,额间隐隐冒起了青筋。
他看向花晚晚,眼神表示出的意思很明确:他能弑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