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的这一日,是九月十三。
在陆小凤离开桃花堡之前,花晚晚特地告诉了他西门吹雪在京城的落脚之处。
想来这个时候,小凤凰与她家七哥应当身处于西门吹雪的合芳斋。
但花晚晚却没立即去寻他们。
而是径直赶赴了春华楼。
直至九月十三这一日,不远千里赶往京城,只为见证这一场稀世难遇的剑客决战的江湖名人,至少有不下于三四百人。
更别说其中还有峨嵋派的掌门人独孤一鹤,武当派的木道人,少林寺的护法大师们……等等成名多年的武林名宿,也都陆陆续续赶到了京城。
而春华楼作为此番紫禁之巅的押注盘口之一,这些天来几乎日日宾客满座,难得空席。
但花晚晚便是为了这一日才特意赶来春华楼,自然是提前让人在二楼留了包间。
接下去,就是等她的叶师父送上门来。
然后请他吃顿谢师宴。
若说西门吹雪算是她的半个师父,那另外半个,自然是非叶孤城叶仙子莫属了。
兔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一个残忍无情到天天逼她练剑的屑剑客。
那大半个月,可谓是她这小半辈子以来,过得最为异常艰辛的痛苦时光。
但花晚晚还未等到叶孤城踏着鲜花踩着祥云隆重出场,就先等到了另一个许久不见的老熟人。
花晚晚回到此方世界,五湖四海处处开遍了花家的大通钱庄,票子随处可取随处可用,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一进二楼包间就立马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苏公子也自然而然的端起了这碗软饭。
酒楼小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上了菜,倒了茶。
正当苏梦枕刚端起茶盏时,就见那本该退下的店小二忽然从身后一把掏出了第三副碗筷,大剌剌的往桌边那么一坐,然后就毫不客气的伸手打起了饭,夹起了菜。
以苏梦枕的眼力,自然不可能瞧不出这位实则易了容,并未露出真面目,但方才见他似是无有敌意,而阿晚也未曾露出任何不妥之色,便也随他而去,不曾出言点破。
但眼下他这般毫不见外的作为,想来,应当又是一个阿晚所认识的人才是。
果然,他的茶才刚入了口,便听花晚晚拿着筷子敲了一下那人的碗,“司空摘星,你又来蹭我的饭。”
苏梦枕眉梢微微一动。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算对这个江湖有了不少了解。
司空摘星,长于轻功、偷盗之术、易容之术,此方地界江湖人称‘偷王之王’。
司空摘星扒下一口饭,嘿嘿一笑,“晚晚妹子,我为了来这春华楼等你,可都忙了一早上了,难不成还不兴让我多吃几口饭么?”
“嗯??”
花晚晚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春华楼?”
“你提前捎了信让花家下人来此处订九月十三的坐席,你说你家七哥哥会不知道么?”
司空摘星又伸手夹了一大块烧鸭肉,边吃边说,“他和陆小鸡恰好有事没法来,让我提前来此等你。”
花晚晚明白了,她在春华楼订座一事明摆着目的明确,显然有事要办,但她从前未曾来过京城,也确实是人生地不熟,估摸着也是因此,七哥与小凤凰才会让司空摘星过来等她。
花晚晚便也不再多问了。
毕竟司空摘星饿死鬼投胎似的,她若是再这么问下去,那几盘大菜都快要被他干光了。
这样一个人来人往的酒楼盘口,自然是什么样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与这专心干饭的二人不同,苏梦枕既已有了在此方世界建立金风细雨楼分楼的打算,自然须得对这个江湖有更为深入的了解才是。
而酒楼茶馆,向来都是探听时势消息的最好去处。
于是他听到了不少‘一剑西来’西门吹雪、‘天外飞仙’叶孤城的种种事迹。
也听到了杜桐轩与李燕北在此京城一南一北各自盘踞了一方势力,此番紫禁之巅一战,杜桐轩押了叶孤城胜,李燕北押了西门吹雪胜,以三搏二,对赌各自地盘,押上全副身家。
入耳可闻的皆是江湖传闻,武林八卦。
隔壁包间应当都是读书人,方才一直都在吟诗作对谈古论今,苏梦枕原本只听着江湖消息,并未在意,却不知此时是谈论到了什么,忽然听到有人重重一拍桌子,气愤之间,声音也陡然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