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饶有兴致的看着桌上那一大堆东西,心知李妈妈肯定出了不少血,这里有好几样都是老物件呢,她随意点了几个,凑成八喜,“这些吧,咱们家送多了,别的客人脸上可怎么过得去。”
不说旁的,隔壁宋妈妈就肯定不会送超过二两的礼,要是李家呼啦啦金银玉器、古董文玩的送过去,这不是和宋家结仇么。
福娘点点头,又问玉娘:“那明日满月酒,咱们就算一家的礼。”
“不,”玉娘把头摇成个拨浪鼓,“你们过去,我就算了。”
“怎么?”福娘疑惑道,“你明日不是没什么事吗?这回可热闹啦,县里有头脸的都要过去给武老爷庆贺呢。”
“唉——”玉娘叹着气坐了下来,就是热闹才麻烦。
“总之就是一言难尽,就是因为武老爷在,所以我还是别过去的好,我要是去了,回头家里一屋子的酸味,”玉娘皱了皱鼻子,“难闻。”
“五姐不是不爱吃酸的么,怎么屋子里还有酸味?”金盏歪着头大为不解,好端端的往睡觉的地方放什么醋。
福娘闻言,顾不得什么颜面体统的,倒在床上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东边屋子笑着给金盏解惑,“你五姐不爱吃酸,可她相好的爱吃醋哩。”
第一更
“说起来,你与晏老爷要等到什么时候,眼见着我出门可就这几个月了,陶家那边已经拿了八字去合,怎么你这里还没个动静。难不成我这个做妹妹的,倒要比你先出嫁么?”福娘在床上笑话够了,见玉娘扭头不搭理自己,自己没趣起来,才撑着身子询问她道。
玉娘咦了一声,“奇怪,你嫁你的,怎么还要让我?要是我一辈子不嫁男人,你就一辈子的等着我不成?要真是这样,我可不敢再见陶老三了,我怕他恨得背地里拿针扎我。”
福娘听玉娘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没考虑和晏子慎的婚事,不由得奇道:“怎么,你就没打算和晏老爷成亲么?他都为你跑长安舍出命来了,若不是真心,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行事。”
玉娘打发走不识时务这会还敢竖起耳朵赖着吃瓜的金盏,见她走远了,这才起身坐到福娘边上长吁短叹的叹气,“我也为这个烦心呀。这些天总觉着他的眼神动作乃至行为举止有些古怪。按理说,他待我确实情真意切,也豁得出去,可……”
玉娘吞吞吐吐的,显得十分犹豫。
福娘听得着急,摇晃玉娘的身子催道:“你倒是说,可什么呀?”
“晏老爷又有钱,背后又有人,待你又是痴心一片,我瞧他迷你的模样,就是正妻也肯的。这么好的人选放跟前不要,难道真叫妈说中了,那桃花源的伙计成了武官百户老爷,你又相上他了?那可未必是个好的,上过战场杀过人,煞气重的很,翻起脸来可是真敢动手杀人的。”
玉娘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拿手就捂住了福娘的嘴,好笑道:“妈痴心妄想的话,你怎么也跟着听去,武老爷现今是六品官,比咱们知县老爷还大呢,他能看上我?便是看上,我也不乐意呀。”
那就奇怪了,福娘满脸的疑惑,挪开了玉娘的手,嘴和机关枪似的哒哒哒输出,“你又看不上他,又看不上晏老爷,那还有谁?咱们县城还有那个清俊公子合你心意?还是说你都瞧不上,等着再找新的?玉娘,好玉娘,你倒是说呀。”
玉娘捂紧了耳朵只觉吵嚷,此刻哪里是在福娘屋子,分明是在公园相亲角,呱唧呱唧的没停口,和这比起来,倒不如回自己屋去。干脆就拍掌道:“哎呀,我差点忘了东西。”
说着就站起往自己屋里走去,福娘见她要走,忙跟着人不放,一直碎碎念到东厢房门口,玉娘落荒而逃进了门才停住口,冲屋里还有些期待的晏子慎耸了耸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试探出心意。
晏子慎冷漠无情的关上了门,连这点任务都完不成的人,不配得到他的笑脸。
转过身来,却又对玉娘嘘寒问暖道:“怎么了这是,慌成这样?”
“甭提了,”玉娘皱巴着一张脸,“也不知福娘哪里习学的,一身三姑六婆的本领朝我用着,敢情想做媒婆,我差点都没法一个人回来。”
“这可真是,”晏子慎跟着埋怨了一句,“她一个做妹妹的,怎么倒管起你来了,东打听西打听的。”
“不过话说回来,”晏子慎忽的话锋一转,“兴许是长幼有序,你这个五姐没定亲,她这个妹妹的嫁了人,外头流言蜚语的不好听,怕牵扯到你,所以福娘才格外着急些吧,多半是闲的,那什么,要不然你给她找点事情做,就比如——”
晏大老爷握拳咳嗽了一声,刚想迂回的、婉转的、隔山打牛似的、非常不经意的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哪曾想玉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怀里突然取出一块帕子来提议道:“正好,我现就有件大急事,关乎一对母女呢,这事可迟不得。”
晏子慎张张嘴,只得把话吞了回去,憋屈问道:“是什么事?”
玉娘便将先前吕娘子和银花托付的事说了一遍,指着那帕子道:“既然她们两话头对不上,我就想着要不然去铁头狼家里问问,真的不是也好去外县打听打听,省得耽误了时候。”
这确实是大事,涉及母女相认,晏子慎也只能憋着气,闷声闷气道:“既然如此,那就上门问问去呗,他一个街面混子,哪里敢得罪李家五姑娘呀。”
玉娘抬眼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室内光照的缘故,脸怎么黑了这么多?玉娘一边思考着珍珠粉能不能美白,一边点着头同意,“那咱们就快走吧,事不宜迟,早些问清楚,也能早些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