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完，邹向东就带着沐春生去找了后勤科的肖时正肖科长。
知道这是姐夫关照的，肖时正尝过腌酸笋后，一句话都不多说，点头就应下了：
“我们厂是大厂，食堂都有三个，你们这腌酸笋味道是真不错，我们先签个临时购销合同，先来个两千斤试试。
要反响好，我们就签长期合同。沐同志，江同志，你们这货什么时候能运到？”
什么时候能运到，沐春生心里也没底。
腌酸笋才8分钱一斤，两千斤也才160块钱的货款。要是运费占掉利润的大头，那就划不来了。
所以怎么运过来才能把成本压到最低，沐春生得请示厂里。
后勤科没有电话，沐春生也不方便到机械厂厂办打电话，只能跑去最近的邮电所。
县食品厂河谷公社分厂也没有装电话，沐春生拨通到总机，得让总机帮她就近转接到离分厂最近的河谷公社办公室。
再请公社办公室的人记下她这边的电话号码，帮她通知到分厂领导，然后再等收到通知的分厂领导给她打电话回来。
没有手机的时代，打个电话就是如此曲折，而且还不便宜，省内长途，也是三分钟内五块钱！
沐春生挂了电话，就只能和江燕子在邮电所干等。
沅县河谷公社食品厂分厂。
卫泽辉喝了一口热水，又啃了一口包谷粑，就算是当午饭了；反正他已经食不知味了。
现在正是开始出山竹笋的季节，卫泽辉不想错过。
所以哪怕沐春生和江燕子才走没两天，真空封口机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卫泽辉也定板，让分厂开始收山竹笋。
今年笋多，收购价压到了3分钱一斤，要求是剥干净笋壳的，还必须要嫩，笋节用指甲一掐就能断的那种。
即使这要求比较严，也禁不住这是个好来钱的事。
又不需要自己种地，山里长的笋子只要扯回来，剥个笋壳，掐掉老的那一截，那都不是事儿，只要卖掉，那就是白得的钱！
满满一背篓山竹笋可以装到七十斤，那就是二块一毛钱。
一天二块一，一个月那就是六十多块钱，比不少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更何况分厂就在公社，远的大队也就是走两三个小时的路就到了。
出笋也就是这两个月，不用费多少劲儿就能白挣上两个月的工资，这种好事平常求都求不来！
所以河谷公社下面那几个大队的队员在挣工分之余，都是老老小小齐出动，上山扯笋。
人多力量大，这也才两三天的工夫，分厂已经收购到了两三万斤山竹笋。
原先备好的腌笋缸已经全用上了，卫泽辉紧急又买了几十个大缸回来救急。
现在气温正合适，鲜嫩的山竹笋只要腌上个把星期，就能出缸装罐销售了。
可是这销路，现在还遥遥没有影子……
卫泽辉已经不指望总厂销售科那几个了，自己发动了不少熟人，也只销出去七八十斤。
七八十斤，这跟每天收进来的山竹笋相比，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可要停止收笋吧，卫泽辉又还指望着沐春生和江燕子那头，要是她们把设备弄回来了，他这儿反而拿不出足够的货怎么办？
那他会痛苦死！
煎熬啊……
当着那些新招进来的学徒工的面，卫泽辉这个厂长还得面色沉稳，八风不动。
也只有谭华和姚盛年两个私底下才知道，卫泽辉其实已经煎熬得嘴里长了好几个燎泡不说，还两天没拉屎了！
“卫厂长！卫厂长！”
郝念祖一路飞奔冲进来，惊得卫泽辉喉咙里那口包谷粑咽岔了气，惊天动地地呛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