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明江追着送出大门，衬衫后襟沾着块油渍，在正午太阳下泛着光。
陈文旭咬开冷馒头，发现夹心是昨夜剩下的腌萝卜。
吊扇的影子在地上转圈，胖婶出来收拾碗筷，把宋青书剩下的半碗菌子倒进铝盆："喂狗可惜了，晚上热热还能待客。"
食堂后门吱呀作响，陈文旭望见高中原蹲在台阶上啃红薯，脚边的黄狗正舔食宋青书吐掉的鸡骨头。
会议室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4:30，靠明江用钢笔敲了敲掉漆的保温杯："先说宋书记的分工。"
宋青书跷着二郎腿，新皮鞋尖抵着会议桌腿："建议我重点抓药厂改制，毕竟家母是江海市最大药企的老总。"
"那是自然。"靠明江翻文件的动作顿住。
"宋书记分管招商引资、制药厂升级，还有教育口。"
他特意转向乡长高天龙，"把乡小学翻新项目划到宋书记名下。"
陈文旭数着文件上的修订痕迹——原定自己分管的"药材运输保障"被红笔划给宋青书，换成"做好药材种植户思想工作"。
"陈副乡长负责信访维稳和农业生产。"
靠明江语速突然加快，"黑岩村那帮闹事的，还有河滩地的抢种纠纷。。。。。。"
宋青书突然插话："听说上个月有药农去省里举横幅？"
他转着车钥匙，"陈副乡长在建设厅练出的好脾气，正合适。"
会议室后排响起窃笑。
高中原端着茶壶挨个添水，给宋青书用的是青瓷杯，轮到陈文旭时换成搪瓷缸。
"具体分工细则。。。。。。"
靠明江刚要往下念，宋青书突然起身："运输队到了，我去对接设备。"
他经过陈文旭座位时拍了拍椅背，"信访室在二楼西头，记得换把结实的锁。"
门哐当关上后，靠明江清了清嗓子："陈副乡长还有什么意见？"
陈文旭以不变应万变，"河滩地的产权证明。。。。。。"
"这个不急。"靠明江合上文件夹，"你先去黑岩村转一圈，王寡妇家牛啃了李瘸子的三七苗，闹三天了。"
走廊传来帕杰罗的引擎声，高中原趴在窗台喊："宋书记，施工队说要把篮球场改停车场！"
靠明江腾地站起来："怎么不早说！"
他小跑到门口又回头，"陈副乡长，下午三点信访室有人等，你负责接访哈。"
会议室只剩陈文旭时，他翻开被靠明江压住的原始分工表——"招商引资"栏里自己的名字被涂改液覆盖。
墨迹未干处粘着根金丝眼镜腿，和宋青书今早折断的那副一模一样。
陈文旭的解放鞋刚踩上乡政府台阶，就被门房老孙头拦住："陈副乡长，新来的得等靠书记领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