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呐？"他忽然暴起踹向老张膝盖，"去年省文物局的车老子都照扣，你这破书当得了免死金牌？"
暴雨中忽然响起引擎轰鸣，三辆三轮同时发动堵住退路。
疤脸甩着扳手上的血珠子："两条路：要么签字承认走私，要么。。。"他指了指悬崖方向，"就说暴雨滑坡，政府还能给你家发抚恤金。"
老张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哆嗦着摸出印章。
泥浆里的《本草纲目》被车轮碾进碎石缝，"诸药所生，皆有境界"的段落正压在野山参残骸上。
崖边老柏树突然抖落水珠，藏在树杈间的无人机红灯闪了闪，旋即被雷声淹没。
月光把青蒿田照得泛蓝，王老汉蹲在田埂上卷烟，火镰擦了三下才着。
老伴拿手电筒往叶底一扫，光斑里突然爆出密密麻麻的荧光绿点，活像撒了把磷粉。
"下午刚过秤的货。。。"杨老栓嗓子眼发紧，"李老板车轱辘印还没消呢，报应就来了？"
话尾巴还没落地，柴油引擎的轰鸣声撕破虫鸣。
两辆面包车碾过篱笆，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领头那个套着化肥袋改的头套，袖口露出半截滴血虎头纹身。
"我说杨老爷子，协会的规矩是纸糊的？李大狗刚死知道不？"
纹身男一脚踩碎晒药匾，柴胡须子粘在军靴底，"昨儿那车青蒿，够买你全家棺材板了。"
老伴抡起锄头要拼命，被个戴防毒面具的掐住脖子按在泥里。
纹身男拎起药渣桶晃了晃："制药厂特供的营养液，给您老田里添添肥。"
腐臭味漫开时，杨老栓突然想起上月失踪的看门狗——最后找到时就泡在这种黏液里。
"再敢往外蹦一个字，"纹身男把空桶扣在老汉头上。
"你孙女儿坐的校车可没装防滑链。"桶里残余的药渣滴进衣领，烫出蜈蚣状的红痕。
二十桶毒液泼完，田里腾起青烟。
纹身男临走前扔下个玻璃瓶："明早农技站来取样，知道该咋说？"
瓶签上"百草枯"三个字被月光照得惨白，底下却印着靠山制药厂的商标。
老伴抓起枯叶往灶膛塞："烧了这丧门货！"
火苗刚窜起来，王老汉一脚踹散柴堆："留证据！"
火星子溅到手背上，疼得他想起孙女儿被开水烫时也是这样叫。
天蒙蒙亮，靠大山带着记者涌进田地。
摄像机对准他手里泛红的检测报告："某些农户违规使用禁用农药，协会将依法追责！"
杨老栓攥着玻璃瓶要上前，被两个"热心村民"架住胳膊，指甲缝里抠下的纹身男皮屑混着血，全抹在靠大山的定制西装上。
"老人家情绪不稳定。"靠大山对着镜头叹气，顺手把红包塞进杨老栓兜里。
特写镜头里，他手腕上的沉香串突然崩断，108颗珠子滚进毒田，像极了昨夜满地乱爬的荧光虫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