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抿着唇没说话。
太扯了,她和沈宗良能成什么书?
天悬地隔的家世摆在那,就算唱戏唱到后花园里,也私定不了终身。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安定多了。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怕的?管他姓沈的来不来住好了。
黎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见这里家具家电都齐全,才放心回去交差。
且惠送他到门口,“慢走啊黎叔。”
“好,你回去吧。”黎叔挥了挥手,“外面热,快点进去。”
他在家时,也是个顶严厉的父亲,心里疼孩子,但面上嘴上总是绷着。
可对着且惠不同,一些关怀的话很自然地就能说出来。
他想,也许是这闺女的长相和性子都太柔。
见到她的人,听她说两句软糯的闲话,都会不自觉地心生喜欢,想要对她发善心。
且惠下午要去教跳舞,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潦草地解决了顿午饭,就去搭地铁。
因为刚到生地方,她还不大熟悉路线,差点就要迟到。
赶在上课铃响前十秒,且惠换好舞服进了教室,拍了拍掌:“我们上课啰。”
钟老师笑容甜美,温柔的调子里带着微微气促,鬓边浮了一层薄汗。
女孩子们整齐站好了,听她分派:“昨天我们学了什么呀?”
底下稚气的童声回:“adagio组合。”
按顺序,且惠先带着复习一遍:“来,单手扶把站好了。”
她站在前面示范,口中一边念着:“下屈,脚先动,腹部收紧。”
两堂课上下来,小丫头们个个累得够呛,由着来接人的父母换鞋。
小月牙实在坚持不下去,问妈妈:“我不想学了,下周能不能不来呀?”
蹲着的妈妈说不行:“交了一学期的学费呢,还不便宜。”
“可我真的学不动了呀妈妈。”
妈妈指了下且惠:“你长大以后,想不想像钟老师一样漂亮,一样有气质。”
小月牙盯着喝水的钟老师看,咬牙点头:“想。”
“那你就得好好往下学,因为呀,老师也是这么过来的。”
送走最后一个学生,且惠也没多待,家里还乌七八糟的,虽说也没什么可整理的,但总归要清爽一点。
她好像每秒钟、每分钟,每一步路都匆忙且穷困,要停一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赶路归赶路,但妈妈口中的前景和目的地又在哪里?且惠也不知道。
她只晓得往前走。
一直走啊走,也许再走得快一点,走得再远一点,就能把青灰霉斑的日子,丢弃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