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给崔家面子,那崔冶也就不必与她客气了。
他们清河崔氏,从来也不逊于人。只要杀了那不识趣的丫头,绀州,唾手可得。
偏她命大,怎么还不死?
崔冶心有不甘,正准备责问派出去的刺客,却又听到了童谣的事情。
“谁传的童谣?如此招摇过市,未免露于痕迹。”崔冶觉得不妥。
“听说是从淇水那附近传出来的。”
“淇水?钱家想干什么?”崔冶思量着。
忽听下人来报:“大人,钱老爷带着几箱礼物来访,说恭贺老爷升迁之喜。”
“这行事也太张扬了。”崔冶摇头,“商人就是粗鄙。”
“那……”
“让他先等着。本官等会再去见他。”
但商人的钱多。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只要礼物够重,不仅童谣的事不算事,科举放榜,也无所谓多一个名额。
至于放榜当天,有不怕死的寒门学子拼命去敲衙门的登闻鼓,大喊“科举不公!科举舞弊!”,也不过是抓起来打几十棍的事情。
崔冶本是这么以为的,因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直到那个据说一病不起、生命垂危的黄毛丫头,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州署门口。
“你状告什么?科举舞弊?状纸拿开看看,这个案子,我接了。”
第34章整顿职场
科举放榜那天,九江城万人空巷。
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榜单围得水泄不通,踮着脚尖张望,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名都发出一阵惊呼,议论纷纷。
“崔英才……那是清河崔氏的吧?果然大家族文章荟萃哪。”
“姜图……王宾……萧逸……啧啧啧,全是世家子……”
“谁让人家命好呢,家里藏书多,长辈随便指点一下,就比我们自己摸索几年强得多了。”
“怎么没有鹿家的?不能吧?鹿家族学盛名在外,怎么会一个都没中呢?”
“是不是跟小鹿知州有关系?听说她遇刺病重,所以受了影响?”
“倒也有可能。”
外人只是看看热闹,真正参加考试的人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无比煎熬焦灼。
“罗兄,怎么样了?”
罗丰沮丧地摇摇头,脚下仿佛有千斤重,生了根似的,盯着那榜单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应当啊,以罗兄的才华,无论诗赋还是策论,都是妙笔生花,斐然成章,没道理连个末流都轮不上啊……连那个康淮都中了,他的文章我看过,一般般,乏善可陈……”
“嘘,这话可不能瞎说。”旁边马上有考生道,“考试本来就看运气,考官对文章定然是有偏好的,兴许你写得好,但风格语句不投考官所好,那中不了也是寻常的事。”
“这倒也是……”罗丰默默地吐出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是这个道理。
“罗兄还年轻,不要气馁,回去再努力努力,明年再考就是了。”同窗拍了拍他的肩膀,罗丰强颜欢笑,又叹了口气。
“我觉得这次考试有猫腻。”冷不丁有人出声道。
“有猫腻?”罗丰马上转身看过去。
说话的人不过弱冠,长身玉立,英气勃勃,尤其一双眼睛明亮如崖下之电。
罗丰认识他,当然了,这时代九成九的百姓都不识字,读过些书有些才气的年轻人基本都互相认识,不认识也听说过,因为他们会出现在同样的场合。
大鹿知州和文昌公主每年都会开诗会文会,曲水流觞,以诗歌应和,每次都会有那么几个人,那么几首诗,名动四方,引得坊市间争相传唱。
而其中,最耀眼的就属这位裴飞光。
而竟然,连裴飞光都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