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岭第三峰。正值深夜,黎明未至却有黑云盘空。如监天官预料的那样,夜色好似要有一阵雨。但暂时雨水还没落下来。破辽军惊慌逃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荡起足能遮掩地面的狂尘浓烟,战马铁蹄踏得大地都在震。黑底金纹的‘韩’家棕杆旗帜,在火把的映照下也卷进灰烟中。他们狼狈窜逃在山谷间!“快跑!”“驾!”眼看后面辽兵追的越来越近。西夏将领心痛大喊:“步兵要被追上了,世子殿下!”他们原先的主将是夏鸣春。可夏将军已经失踪两日,此刻只得求南部世子。允许他们回护步兵!“我们得回去挡住匈奴叫步兵先撤,再迟就来不及了,”另一将领大喊着,“请殿下允准!”危急时刻要让步兵先撤,骑兵断后去给步兵争取逃亡时间。否则那些没有马的步兵会被当做萝卜砍。轻易就能掀翻在匈奴马蹄下!情况万分危急。“——都不许回头。”韩枭面庞冷沉的下令。他胸口金丝软猬甲闪烁着夺目光耀,微微弓腰的疾驰着,背后那条鲜红披风在黄烟里翻飞跌宕,奔逃在灰烟中。过度的策马狂奔太消耗体力。尘土环境又脏,多粗喘几回就像是往喉咙里灌进一勺土,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韩枭在等。“”不叫骑兵回护?这岂非是要让那些步兵断后,给骑兵争取逃亡时间?闻听如此残忍的战令好几个西夏将领的脸色都变了!有沙土吹进眼眶里,导致他们眼泪横流。有人嘶吼着:“不能弃啊!那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兵,我死也不怕、绝不独逃!”“杀回去!殿下,末将愿意回马断后!”“步兵被匈奴撵上了,撵上了!”“世子殿下!”有人边喊边回头看,远远的就看见已经有步兵倒下。步兵们被匈奴的马蹄撞到惨飞出去。肉身喷出一大片血雾!“殿下——”破辽军将领们急的纷纷大吼。显然要返回去救他们的兵。虽然后面是将近六万的匈奴,只要返回去就是个死。但步兵都是他们从家里带出来的。死也要死在一起!“”“再等等,”韩枭攥紧着缰绳往前奔,心关一股巨大压力袭来,他紧抿着沾有灰土的唇瓣,沉声喊,“谁都不许回去,违令者斩!”“!”西夏将领们在这一刻要恨死世子了。早知韩枭如此不仁义。当初哪怕是死,他们都不归于南部!约莫有三个呼吸间。韩枭的马蹄掠过一块儿系有黑绸布的石头。在第三峰的猎猎谷风里。他闭着眼睛往喉咙攒了一口气,陡然爆发嘶喊:“夏鸣春!”“给我炸——!”“?”跑在世子身侧的将领们不懂什么是炸。夏鸣春?夏将军难道在此么?不等他们细想,随着南部世子的吼声落下。只见山谷两侧的茂盛野丛里,接连亮起火把!“砰砰砰砰砰——!!!”“!?”所有人都惊愕张嘴,转头望向身后传来巨响的地方。那是什么??整个第三峰的山谷间。骤然被橙红色的火药轰亮了!亮如白昼!“”领走四箱铁疙瘩、随后消失的一万五破辽军。被韩枭分成了三支队伍。其中一支队伍名叫铁三营,由夏鸣春带领。方才躲在第三峰林中的夏鸣春,听见世子殿下喊出的炸令。他手中令旗随之挥下!铁三营兵卒们把早就准备好的铁疙瘩,配合拥有弹性的弩车、猛地弹射而出!抛进匈奴骑兵队伍里。而匈奴骑兵后方的巴图氏步兵脚下夏鸣春被世子授意,提前埋好的火药疙瘩。也在这一时刻猝然引爆了!韩枭说的再等等——就是要把辽兵引到埋有火药的位置。恰如此刻!深蓝色的夜幕下,炸开的火药硝烟在夜空中飘散,熊熊火光和匈奴兵们的肢体一同齐飞,映照得山谷中血红一片。猎猎风过,辽兵军旗残破还燃着火苗儿。好一番尸横遍野!“别看热闹,”韩枭嗓音沙哑,不允许兵将停歇的再次朝身侧下令,“喊上步兵继续跑,往前跑。”“”他身侧所有西夏将领们,说不出现下心中是惊是喜。原以为今夜要葬身在这三道峰。怎知绝路回生世子竟有先见埋伏!有人想问:为何不趁此刻辽军被炸的措手不及、人仰马翻时,冲过去厮杀力搏?为何还要逃啊?但世子骑在马上扭头朝他们睨来一眼。所有人当即回魂,依言照做。,!并羞愧于他们不久前暗自对世子的腹诽。“撤、撤!步兵跟上!”顿时——新一轮的绝命奔逃在韩枭授意下。再度开启!“跑啊,撤退”夏鸣春也迅速喊着撤退。他带领铁三营的五千兵将们往山里撤。兵将们推起弩车、熄灭火把。五千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叠嶂山峦间。“”而此刻的第三峰里。巴图老王身侧被辽兵们团团围护,扑灭还在蔓延中的火势,火海来势汹汹。放眼望去——无数辽兵浑身冒火的蜷缩在地上打滚。哀嚎声也是此起彼伏。“啊”辽帐军师吓得额头全是汗,刚从辽王乘坐的辇车底下爬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被烧焦的头发。辇车上的巴图老王倒是没受伤。但他的心却在滴血!只粗略看看周围就能估算出,那场怪异的黑疙瘩火光炸响后,他的步兵们至少损失六千,若再算上被烫伤的兵,那就不止六千。要知道,先前鸦城平原那一战。他也才折损不足五千辽兵。今夜栽了个大跟头!原以为能追杀剿灭南部世子,未曾想到中计了。“该死!”巴图老王跪在辇车木板上,望着周围那些辽兵残破不堪的尸身,恨到攥拳砸车板,“啊!本汗定要活剥了他!”活剥了韩枭!正当巴图老王要下令追上去时。有辽将跑过来拱手报:“大汗!此地不宜久留,山火蔓延难以控制,再往前追便要闯过火海才能”“唉,”坐在地上的辽帐军师,面露不甘。“若能尽快扑灭火海,任那韩枭狡诈多端也枉然,大汗,韩枭已是黔驴技穷了,再次追上定能斩获!”可被火药炸过的位置全都起了大火。肆虐的火势一时半会儿扑不灭。“”巴图老王心里也极想追过去。虽然那炸出火光的八只黑疙瘩,看着怪异且威力极大,确实是利器。但他料定韩枭所存不多。否则先前鸦城一战、小梅城一战,再加上他们攻打南部时怎么从未见过这东西?必然是韩枭近日才造出来的。并且,黑疙瘩若当真取之不尽,方才韩枭就该命人一次投出来百八十颗,趁他们人仰马翻时一举歼灭他们。岂会领着中原兵继续逃?显然军师说的对。韩枭强弩之末,不敢跟他们硬碰硬的打。所以才不停歇的继续逃!巴图老王在心里琢磨:如今他领着五万兵将跟韩枭那边撑死了两三万中原兵去打只要能再追上一次,怎么看都是他金辽必胜。唉。可惜这火海难闯——“轰隆!”夜幕陡然降下一声暴雷。“”打雷了?“这,”辽帐军师猛地抬头望,“雨?大汗,似是要下雨了!”“果真么?”巴图老王大喜着抬头望天。“真是天助我金辽!哈哈哈——”如若当真能有暴雨降下。纵使韩枭的黑疙瘩再多也无用啊。暴雨倾盆,黑疙瘩怎能炸响?就算炸了也不会再起火势!辽帐军师翻身跪在地上,癫狂的张开双臂喊:“雨来、雨来”似乎老天爷也向着他们金辽。片刻后。“哗!”属于盛夏的暴雨当真倾盆!雨水冲刷在山火蔓延的丛林里,也把周围肆虐着的黄烟都浇散了。眼看火势越来越小“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巴图老王狰狞凶笑,抬手理了理衣摆。随即猛声下令——“将士们,拾起你们的宽刀,追上前方的中原兵,剁碎他们!”“是!”五万辽兵齐声应。天助金辽!“”:()少废话,我求你脱了战袍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