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些记忆都是泥塑娃娃的,那货船的主人想必就是何子华了吧?
那么杀人放火的人又是谁呢?明知船上丝绸昂贵,却依然放火烧了,而必然不是简单的抢劫。
那个消失不见的侍女,又是谁?
“对不起。”聂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荣悦疑惑。
“我叫聂恒,自幼开始学剑,师从广合峰聂飞鸿。”
哦?荣悦其实已经快要忘记之前的不满了,突然听到聂恒颇有诚意的道歉与自我介绍,略略有些惊讶。
“你是说,江湖中出剑最快的剑客聂飞鸿,是你的师傅?”
聂飞鸿其人,荣悦自然是知道的,她曾无数次在谭清圆的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据谭清圆所言,她曾在多年之前远远地见过聂飞鸿手持龙渊剑与江湖中人比武——那样轻松自然人剑合一的招式,只此一眼便足够让人难以忘怀。
此后聂飞鸿不知何种原因退隐江湖,江湖中也就再难找到像他那般舞的又快又美的剑了。。。。。。
“正是。”聂恒的回答打断了荣悦的回应。
“那么,你可知他如今去了哪儿吗?”荣悦追问道:“江湖中似乎已经多年没有聂飞鸿的音讯了。。。。。。”
聂恒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无奈,道:“我并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大概是人如其名,如同自在的鸟一般择一处良地休息去了吧。”
“哦。”虽然没问到答案,但荣悦也不恼。这很正常,世上多的是寻不到答案的事,即便是对她而言,也毫不例外。
“那么,你呢?可否让荣小姐也介绍一下自己?”
见荣悦打算起身,聂恒很是自然的伸手相扶。荣悦愣了愣,在大脑中飞快的想了想“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是否妥当”之类的事,但还是向自己此刻软绵绵使不上力的身体暂时妥协。
“我啊?”荣悦仔细想了想,依然有些气恼此刻身体的无力,于是懒洋洋的随意开口道:
“我叫荣悦,如你所见,是个不适合闯荡江湖的病人,病美人。”
这个回答无疑带着赌气的成分,分明是在回应几分钟之前聂恒的吐槽。
聂恒的眉毛跳了一跳,沉默不语。
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实在有些过于轻浮,荣悦仔细想了想,不动声色补充道:“在灵岩山上学过几年修复,师从谭靖。至于手艺么,应当还不错吧?不算太丢师傅的面子,要不然我就不说了。”
“噗嗤。”聂恒抬起衣袖用手捂住嘴,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倒是蛮有趣的。”
荣悦见气氛稍有缓和,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闲聊了起来:“哦?那说说吧,是哪里让您觉得有趣了?”
龛中的油灯依然在燃烧,此时轻轻地发出一声爆破的声音,二人的目光双双被这一轻微的声音吸引。
耳力不错。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对对方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聂恒娓娓道来,却没有正面回答荣悦的话题:
“我与元瑞虽为同门,但剑风却有些不同。过去师傅常说,我的剑虽更快,元瑞的剑力道却更充足。我们曾经比试过剑法,大概是我的年纪略长那么两岁的缘故,险赢了他,也算是没有虚长那些年岁。”
聂恒一边说着,一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轻轻地用手扶了一下额头,道:
“但师傅却依旧不满意。他摇了摇头,留下一句‘好物不坚’就悠然的离开了。在那之后,江湖中便再没人见过聂飞鸿,也再没人见过他的那把龙渊剑。”
“我方才想,纵然是‘好物不坚’不假,但不是还有荣小姐这样的修复师吗?为什么师傅他还是要选择离开江湖呢?”
“我也不是什么都能修的。”荣悦摇头,“既然你师傅决意离开,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些东西修复如新,可以叫人看不出来,但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和很多的心思,还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算是修的再好,也难免也还是要留下一些痕迹。。。。。。”
当谈及修复时,荣悦的话很自然就多了起来:
“我觉得,人们不应该在一开始就想着‘如果坏了要怎么修复’,而是在东西尚好时就多加爱惜。修复,说到底是一种弥补。”
见聂恒陷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荣悦有些后知后觉的开口道:
“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我并没有评价你师傅的意思,只是恰好聊到修复这个话题,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你说的很好。”聂恒简短的评价:“但你的能力,恐怕恐怕不止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