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走近，长长的拖尾在地上逶迤，上面绣的金丝泛着光，她似有不忍：“你们纪家人，总是这样聪慧。”
世人多喜聪颖之人，须知，慧极必伤。
她置身现在，叙述过去，望向将来。
纪寻真专注地听着。
直到阎君停下，她恭敬地问：“那我该如何返回人界呢？”
阎君：“哦，待会让小七带你去裂缝，那里能让你回去，至于回到哪，看你运道。”
“师弟……”
“那个幽精早回他身体里了，怪哉，我看了他的神魂，也分裂的可以，不过比你强上许多。”
“黎昕……”
“停。”阎君不耐，把纪寻真的嘴巴上下一捏，捏出个鸭子嘴一样的形状，“怎么想这么多人？十几岁的小姑娘，纪闲怎么把你养的这么老成？”
刚刚还夸她聪慧，这会又嫌她老成。
纪寻真浓密的眼睫上下扇了几下，指指嘴，又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问了。
阎君道：“你自己问她去吧。”
阎君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前。
重病的脆弱感在她身上一闪而逝，纪寻真食指按住镇魂铃，她想联系叶问心，又想起阎君告诫自己，一月内只能用三次灵力。
她收回按在左臂沟通法阵上的手，打算待会借殷逐月点灵力用。
白色中衣极大地减缓了她身上的凌冽感，殿中燃了很多盏灯，火苗在她眼底跳跃，映出了几分温柔。
纪寻真想，好安静。
无尽的静谧从她骨缝里流出，鬼界的森寒又一点点缠绕住她。
“寻真！”殷逐月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错杂的脚步靠近纪寻真，殷逐月风风火火地拎着黎昕跑过来，她一把抱住纪寻真，几乎有些灼烫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传到纪寻真的身上。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抓住纪寻真的衣角，纪寻真刚刚给她种要升仙的错觉。
但肉体凡胎，哪能直接成仙呢？
于是她上去，想把她拉回来。
她拉回来了。
“逐月。”纪寻真的声音里有些哑。
殷逐月感觉自己肩膀有些湿润，被浸湿的衣物粘住她的皮肤，黏腻感传至大脑，她的大脑里嗡嗡地在吵闹。
她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搂紧纪寻真，“怎么了？我个子高，天塌了我帮你顶着好不好？”
纪寻真的泪流得很克制，她在剑宗练剑练累了会哭，被师尊骂了会哭，她小时候好像还挺喜欢哭的。
只是从什么时候她成了冰冷公正的大师姐呢？
不记得了。
或许是契约让她信任殷逐月，或许是她近几日情绪激荡，或许是突然得知自己好像没几年好活了，她想完了所有人，终于能痛痛快快为自己哭一场。
哭完这一场，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