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明守听见明安的哭声进屋瞧见了,又喊来了宋慧娟及时扑灭,那被单上也只烧了个洞,但宋慧娟打那起无论如何也不许陈庚望在他们娘仨的眼前抽烟了。
陈庚望看着抱着孩子怒气冲冲的妇人,自知理亏,从此那口袋里的烟再没拿出来点着塞进自己嘴里过了。
这辈子陈庚望的口袋里同样没空过,但他自己是没抽过的,宋慧娟一闻见那股子味儿就难受的喘不上气儿来,几个孩子打小就知道他们的娘闻不得这味儿,时日长了,连明守和明实平日里也都不愿意主动碰烟。
此时,对上那妇人看过来的视线,陈庚望便把那包烟和火柴又放进了抽屉里。
宋慧娟大抵能猜到陈庚望点烟的缘故,但她仍旧没开口,明守没领人回来她也不愿意催促,她不愿意让她的孩子们不情不愿的找个不相知相惜的人凑活过一辈子。
可陈庚望是再等不下去了,两眼看着妇人熄了灯他一把就把人带上了床,眼看着这妇人熬不住他,陈庚望翻身而下,揽着怀里不停喘气儿的妇人不悦道,“你是一点儿不急,明增他娘那说的咋不成?”
明增他娘也是他们陈家沟爱给人拉媒牵线的,临到年关来了两趟陈家,都被这妇人抹了过去,陈庚望冷眼看着都没言语一声。
在那些妇人面前,他不愿折损她的面子。
宋慧娟换着气儿没言语,陈庚望直接下了令,“今年他再不我个准话儿,明年过年他别回来了。”
陈庚望发了狠话,宋慧娟没法子装聋作哑了,怎么也得给明守说说。
等寻了空闲,宋慧娟纳着鞋底子与他说,“这几天你明增大娘来了几趟——”
话未说完,陈明守就问,“娘也急了?”
宋慧娟停下手里的针线,抬头对他笑,“说实话,娘有点急,眼看着比你大的小的都成了家,咋不急?可娘也不愿意逼你,以后得跟你过一辈子的人,说到底还得你自己愿意。”
陈明守知道他娘的苦心,也终于给他娘一个好消息,“那明年我忙完,争取把人带回来给您瞧瞧。”
宋慧娟听见这句话,眼睛乍亮,“真是?没逗娘开心罢?”
“没,”陈明守被他娘的欢喜一并染得眉眼弯,“我看爹昨儿见了我就气,您先跟他说一声就成,就是别的还得等等,我还拿不准。”
“娘知道,”宋慧娟不住的点头,当天就把这个好消息给陈庚望说了。
如今,又是一年,终于到了陈明守说的时候。
等了一年的陈庚望头几个月还算安稳无事,可一进了冬天,陈庚望越来越觉着不靠谱,她那大儿面上最是乖觉,说不准这回又是糊弄他来的,教他白白盼了一年,指不定再过几天又是他自己拎着个包回来了。
转眼进了腊月,那一对对年轻人赶回家来,又有多少人家赶着腊月的好日子办喜事,也就只有他这院子里冷冷清清,哪个问起来都知道他陈庚望的儿子还是个寡条子。
别扭了一天的陈庚望,第二天仍是如此。
他面上不说,跟他过了几十年的宋慧娟哪儿还看不出来?
宋慧娟是相信她大儿的,看着坐在一旁无事烦闷的陈庚望,宋慧娟便找点事儿给他做,“该收拾的还得收拾,趁着天儿好,把屋里的被子都晒晒,指不定哪天落了雪就晚了。”
陈庚望这才站起身来,搓了两根绳子捆在树上。
腊月廿二,赶着小年,在北原工作的陈明安回来了。
彼时,一家人刚吃过早饭,早两天刚到家的陈明实端着刷锅水去了草棚子底下,陈庚望坐在井边开始刮鱼,宋慧娟手里和着面,透过窗户瞧了瞧外头雾蒙蒙的天儿,朝外喊道,“明宁,把你的鞋收回去,瞧着要下雨哩,别再淋湿了。”
“知了,”陈明宁正在外边的空地上跟人讨论着杨过和姑姑的复杂爱情,还没时间分出神来。
“没想到公孙绿萼竟然被她爹给杀了——”
“不是,她是自己自尽的。”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爹,要是他不去抢药,公孙绿萼哪会死?”
几个半大的孩子每每看完一集都要讨论好半天,更不免为其中人物的命运唏嘘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