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大的还不拿,宋慧娟就问,“正芬,你愿意哪个?镯子还是簪子?”
谷正芬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还不作声。
宋慧娟见她一直看老大,就拿起另一个镯子放到她手里,“我瞧你是短头发,拿个镯子戴成不?”
谷正芬剪的一头短发,显得人干净利落,也很精神。
见她大弟媳妇不说话,宋慧娟就把剩下的那根簪子塞到宋浦为手里,“拿着。”
这样分干净,老宋头又往里屋指了指,“里头还隔着几尺布,是你大姐做完衣裳剩下的,就给老大家里罢。”
说罢,看了眼他大闺女,宋慧娟就站起身去里屋拿了出来,放到谷正芬面前,“你才进门,这几尺布还能扯个衣裳。”
谷正芬忙摆手,“腊月里下礼浦生带了两丈的布,还有余下哩。”
“拿着罢,”一直不做声的宋浦生知道他爹的心,便开了口。
谷正芬才收下,却还是说道,“我那布还有,赶明儿我给浦为浦华都做件单褂子,正赶着天儿热了。”
时下,出嫁前女方的针线活也是要过得去的,这也是相看的一个方面。
宋家的布一送过去,谷正芬就拿着给宋浦生和老宋头各做了件春天穿的单褂子,又单独给宋浦生绣了双鞋垫,下头这两个弟弟是没做的。
老宋头这时指了指坐落在东头的那间茅草屋,“灶屋里的锅碗瓢盆还有门后头的那些物什——”
宋浦生没想到这么点子东西他爹都这样分得清清楚楚,直接出口打断了老宋头的话,“我知,这些东西哪儿还得分这么清楚。”
“瞧着有用着了就拿,”宋浦生还是没止住老宋头,他仍然一意孤行,“屋里头的面还有大半缸子,地里头的粮食还没到季节,回头收了也都——”
宋浦生忍不过去他爹好像打今儿起一拍两散的样子,“那西头连间草房子都没,你这会儿就撵我走了。”
宋慧娟虽然心里明白她爹做的一切不过是怕以后闹气再说不清楚,见她大弟弟真是伤了心,也只能劝她爹,“老大又不是这会儿就搬走了,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起好的。”
宋慧娟劝了两句,老宋头也不再说了,拿着草帽子在地上倒了倒杂草,起身进了里屋。
宅子一分,手里那几个钱一摊,事就这么了了。
家也给分了个干净。
谷正芬也起身进了灶屋,从这一趟往后,宋慧娟再回娘家就不大进灶屋了,有了兄弟媳妇,这摊子事也算交了手。
老宋头又戴上草帽子,起身拿着锄头又下了地。宋慧娟看着那又有些佝偻着的人,知道他的不容易,亲手把这一家子人分的四分五散的,他心里也难受得紧,可她也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教她这几个兄弟以后的一家子过得好,生怕以后再闹了气,等到那时候一切就晚了。
像陈家,上辈子那一大家子挤在老宅子里过了十来年,好容易等底下最小那个成了家才分开过,教一家子都过不好,面儿上再好内里也怄气。
现在这样早早的分清楚,省得以后麻烦,大家有大家的过法,小家有小家的日子。
虽说大事已了,可看着垂头丧气的老大,宋慧娟还是不忍心,问了问他那西头房子的打算。
“我问罢了,东西还得等上两天,只要东西齐了就好下手了,”宋浦生强振着精神。
“窑哩?”宋慧娟继续问,“窑可得先去看看。”
“看了,”宋浦生点点头,“这窑还新着哩,能使着哩。”
“那就成,”宋慧娟问了两句,陈庚望知道的更多,话就被接了过去。
期间一直也不做声的陈庚望这会儿又高谈阔论起来,总不是围着那些个妇人的事,都是宋慧娟听不明白的,那些当下还属于男人们的。
她又问了问老三,上了小半年了,她知道头开始他有点吃力,那么些日子没再翻过书,再学起来难免跟不上,就像她做活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