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好的女子,媒婆踏破门槛是再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莫非胥砚恒觉得她在入宫前,是不曾有人求娶过?
心中再是不忿,褚青绾在看了眼襁褓,还是呼出一口气,偏头出声:「迟春,你去一趟御前,便说我请皇上过来一趟,有事相商。」
然而话音甫落,外间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宫人福身行礼的声音传来,褚青绾陡然意识到来人是谁,一时间情绪莫名,她眼眸颤了又颤。
提花帘被掀开,胥砚恒越过六扇屏风走近,声音从远及近:「找朕做什么?」
他端着架子,语气格外冷淡。
殿内几个宫人面面相觑,恭敬地福身行礼。
褚青绾也要从床上起身,胥砚恒的脸陡然冷了下来,他按住人肩膀,讽刺连连:「往日不见贵妃娘娘这么多礼,莫不是要给何人求情?」
他真是一点藏不住。
或者说,他根本没打算藏。
褚青绾一滴眼泪瞬间砸下来,砸得他立即闭嘴,她抬起头,擦着眼泪:「您不愿意来,就不来,何必一来就拿话刺臣妾。」
胥砚恒心底也有气,他只听见了褚青绾前半句话:「这是朕的后宫,朕凭什么不来。」
迟春见二人吵起来,忙忙跪下:「娘娘可不能哭啊,月子中哭,是要苦一辈子的。」
胥砚恒的话又被彻底堵回去,他冷不丁地扫了迟春一眼,觉得这主仆二人就是合起伙故意的!
胥砚恒冷着脸,他重新问了他才来时问的那个问题:「找朕做什么?」
语气格外僵硬,怎么可能不僵硬,硬生生地跳转话题,不僵硬才是出奇。
魏自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麻溜地搬来一个板凳,让皇上坐下。
要他说,皇上这是何必呢?
自己纠结了几日,才下了决心要来昭阳宫,一来又要招惹贵妃娘娘,最终,还不是要自己堵得难受。
胥砚恒冷脸坐下,忽的,他扔了块手帕在床榻上。
褚青绾见到这一幕,倏然泄了气,罢了,她和他计较什么。
年少贫乏者最是护食。
她捡起手帕,一点点地擦着眼泪,声音又哑又闷:「这难道是臣妾一个人的孩子,您将他扔给臣妾,就不管不顾了。」
她抬起头,终于肯和他对视:「您连名字都没给他定下。」
迟春和魏自明一众人等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四目相视,胥砚恒也不由得沉默,许久,他撂出两个字:「时舒。」
他说:「胥时舒。」
这不是之前胥砚恒定下的那两个名字。
褚青绾有点不解:「为何?」
胥砚恒耷拉下眼眸,淡淡道:「你生下他昏睡后,落了一场雨,他随雨而来,便以雨水时节替他取名。」
那日恰是一场春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由此可见,春雨贵在一个「时」字,君子当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所以,取「时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