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乙骨忧太去找五条悟商量夜蛾要他转述的事，按完门铃，他用要是打开门，举着伞，照例脱掉鞋，拎着鞋就踩进玄关，结果和过来开门的人打了个照面。
刹时间两个人的头都很炸。
“你怎么会在这？”乙骨忧太克制着叫里香出来把人打一顿的冲动，他五次三番提醒自己，他打不过夏油杰，但那种神经质的表情又出现了：“现在不是放学时间吗？身为学生呆在老师家里影响不好吧，夏油教主？”
夏油杰转身就走，五条悟差点笑出声，过来一抬手把他揽住了：“什么事，忧太？”
“窗的最新汇报显示因为怪谈而消失的人变多了，可是你刚刚祓除过这个怪谈产生的咒灵，新的咒灵产生速度不该这样快才对。”乙骨忧太说一半感觉眼睛被秀得很疼，精神状态岌岌可危：“而且……”
“而且所有被诅咒的人都成了植物人。”夏油杰冷静接话。
乙骨忧太吸了口气：“你怎么知道？”
他当即就觉得这事肯定是夏油杰在背后搞鬼，结果夏油杰面不改色地抽走他手里的报告，一页一页看起来：“你五条老师说的。”
“……”乙骨忧太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五条悟，而后者对他的PTSD视而不见，甚至没有邀请他进来喝杯茶的意思。
乙骨忧太：“……”
哪来的狐狸？他某一瞬间感觉自己很像大河剧里的和尚法海，他瘫着脸把鞋搁在玄关，自己走进去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一嗅发现茶都比以前香了许多。
以前五条悟这里只有超市的便宜茶包，他那些昂贵东西基本都是五条家送来的，但日用品基本是伏黑惠去便利店采买，再仔细一看，屋子还是过去的那个屋子，但墙角那个山水盆景却是从来没见过的……
他越看越不对劲，玻璃茶几换了个一看就很贵的木几，布帘也换成了重新糊好格纸的木门，这套茶具也是新的，红泥材质，茶案上面立着一只瓷瓶，里面插着一枝夏桃。
乙骨忧太瞳孔地震。
用不着说，这种唧唧歪歪的品味还能属于谁？除了夏油杰那种出门之前要在衣服上熏香的家伙，他痛心疾首地瞅着五条悟，但他的老师蒙着眼罩，吊儿郎当地躺在沙发上划拉手机，一副很心大的模样，反而夏油杰似乎心有所感，从A4纸后面抬起半张脸，冲他挑唇一笑。
乙骨忧太：“……”
什么玩意这是，装模作样三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
夏油杰看完报告，不紧不慢地拿起茶筅磨着碗里的抹茶：“怪谈由三十三街桥演变出来，最开始失踪的那个人头天参加过试胆大会，你注意过吗？他失踪于试胆大会的第一天，而不是在试胆大会的当天。”
“这有什么。”乙骨忧太说：“也许一开始诅咒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一直等到第一天才报应到他身上。”
“乙骨。”夏油杰把报告扔到茶几上：“你听说过夏日谈吗？”
“听过，每个人要讲一个鬼故事，讲完规定故事之后吹灭蜡烛，这时候会发现屋里多一个陌生人，如果你不慎和他对视，就会立刻死去。”
“也算对。”夏油杰放下竹筛：“我以前因为某些原因，特意了解过怪谈类咒灵，你知道它们和普通诅咒的区别是什么吗？”
“什么？”
“怪谈类诅咒必须遵守怪谈规则。”夏油杰把火炉点着后才开口：“它们正是因为严苛的规则才能形成，受害者一定会按照这个规则死亡，如果这个人一直等到第一天才被报应，那么诅咒他的根本不是怪谈。”
“那会是什么？”乙骨忧太问。
夏油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他，半天他才笑了一下，问出另一个问题：“你们经常这个点过来找老师解决问题？”
“也不是——那么经常。”乙骨忧太回想了下他的登门次数，陡然很是心虚，说话就没了底气。
他们的确过多打扰了五条悟，因为这种事太过经常，竟然没人觉得不对，哪怕外面下着大雨，无下限术式阻绝着，雨点也落不到五条悟身上，如果夏油杰不在这里，可能当他把报告塞给五条悟，对方就会拧开房门，去往那些肮脏污秽的地方。
夏油杰看向谁的时候，那种视线总是让人感觉灵魂都被剖开，哪怕夏油杰并没有表现得很尖锐。
乙骨忧太自知自己现在没有得罪这人的地方，但当那种泛着点凉，又似乎噙着点笑的目光扫到他身上时，他还是很想躲。
安静了片刻，夏油杰笑笑，将桌上被他随手扔过去的A4纸摞在一起，折好了，然后他拿起茶壶给乙骨忧太把杯子注满：“下次你自己来可以。”
“这种东西。”他将报告丢进垃圾桶：“就别再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