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剑英一直试图为自己有好感的孩子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稍微放一点儿注意力在她身上,就能很轻松查到吕先生那里。
如果知道帮助邵坤玉了解念瑶存在的后果是令她淋雨,慈剑英想,他可能就要考虑这是否有必要。
他们父女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因为一个姑娘,吵到孩子在大雨天离家出走。
慈剑英似乎把线索稍微串联起了一些,但仍然有些模糊。
他不着急弄清楚事情究竟如何发展,只是俯得更低些,偏了偏头,笑着道:“坤玉,鼻涕擤一下了。”
刚放完狠话的少女当即抽出几张纸巾挡住脸,她对自己外表的要求从来很高,一听到鼻涕立马急了,只露出双眼睛看着慈剑英,接着,瓮声瓮气地打了个喷嚏。
而后又是一个。
又是一个。
慈剑英收起刚才的手帕,吸收水分之后,它摸起来像一只绵软的巢。
空气一时陷入安静,直到车停在市中某处商厦楼下,窗外天色晦暗阴沉,雨刮器发出规律的声音,司机打伞下车站在不远处,慈剑英拿出手机,询问坤玉有没有带身份证。
“身份证?”
邵坤玉在学制包里翻了一会儿,抱歉地望着他:“叔叔,我只有带学制卡。”
慈剑英捏着那张小卡片看了一眼,笑着递还给她:“不,这大概派不上用场。我需要帮你订房间,没身份证的话有些难办。”
顿了顿,他道:“你介意在我那里住一晚吗?家里空房间很多,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话说完他就笑了,看起来有点为难:“我现在是不是很像拐走孩子的坏人?”
坤玉想起初见时,老男人拐弯抹角要解释自己没去泡夜店的样子,垂下头道:“总之不会比我爸爸更坏。”
对他的信任令她答应下来。
以为短暂的聊天到这里就结束,没想到身旁少女又慢吞吞地蹭过来。
“叔叔。”她轻轻叫。
女孩子虽然哭红了眼睛,但眼神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仿佛只是想证明一种假设:“您喜欢我吗?”
慈剑英怔了怔,弯起眼睛:“嗯。”
坤玉立刻摇头,有点着急地解释:“不是的——我说的可是那种、那种……”
她裹着慈剑英的西服靠近,身上香气掺着潮腥的雨水,像一根湿乎乎的、泡在茶水里的肉桂。
慈剑英有些紧绷,他不喜欢异性越过社交距离同自己相处,也因此很没有和身前少女相处的经验。
很多地方——在这种过近的距离里——他其实有些拿不准要怎么做,仍需要反复摸索出适当的尺度。
于是男人安静地看着邵坤玉湿润的发尖,闻到一点点草叶、泥土的气味。他一动不动,听到她说:
“叔叔,我说的是那种,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孩子一定在雨里淋了很久。他想。
淋得那条羊毛校裙都泛出热烘烘的味道,跟青草的清新揉在一起。
邵宴的缘故,坤玉在这方面向来不是十分有自信,又因为才表白被拒,更怀疑自己的吸引力高低,慈剑英往后靠,她立即见缝插针地跟过来。
“坤玉,你靠得太近了。”男人抬起手,礼貌地挡在两人之间:“退后一点。”
坤玉很不好意思地点头,立即匆匆忙忙退开。
她皱皱鼻子,捂着嘴巴又打了个秀气的喷嚏,手臂放在身前,将西装下湿透的衬衫压出胸口皮肤轮廓的影子。
慈剑英避开望向那里,降下一点车窗,示意司机进来,阻止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他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