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思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头盔,骑着摩托车载她去大安村。
路上阮晴然给纪永思仔细说了种蒜的细节和成本,再把昨天李伟跟她说的那些操作说了一遍,最后总结:“你能找来买家我真的挺感激你的,但是这些买家明显心术不正。”
“你家里也是开公司,你从小耳濡目染也算半个生意人,就应该知道亏本的生意不能做这个理,农民虽然不是生意人,但是也不能因为人家老实不会做生意,就逮着往死里欺负吧!”
纪永思:“……”
他听阮晴然说完这些刚好到大安村的地头,看见几个头发半白、身材干瘦、皱纹深长的农民用扁担挑着大蒜过来上称,那一担大蒜约有一百来斤,却只值十几块钱。
纪公子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毕竟他的一副墨镜就要好几千块,那么多的蒜居然只要十几块钱,还没有他平时喝的一杯奶茶贵。
他终于有些明白阮晴然为什么生气了,虽然《悯民》这首诗小学生都会背,但是从小生长在大城市的人,没有真正下地去种过庄稼,没有亲自体会这种辛劳,没有亲眼看见这种情景,是永远也体会不到这中间的辛酸。
他做事一向直接干脆,没等阮晴然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到菜贩子的面前一脚踩在称上:“怎么滴?欺负农民老实就想压榨他们的劳动成果啊!”
菜贩子也不认识他,便问:“你谁啊?想干嘛啊?”
旁边的村民也都愣在那里,不知道这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公子哥想干嘛。
纪永思做事一向很有自己的特色,比如说用钱砸,在这个手机支付横行的年代他随身的包里居然还装着几千块钱。
他把钱往称上一拍:“一块钱一斤,收大蒜喽!”
菜贩子:“……”
阮晴然:“……”
众村民愣了一瞬后立即反应过来,热切地看着纪永思说:“我家还有好几千斤,全卖给你!”
“我给你挑最好的大蒜,保证一个坏的都没有!”
纪永思:“……”
被他这么一搅和的最终结果是,没有人愿意卖大蒜给菜贩子。
之前过称的大蒜菜贩子还没有付钱,村民集体反悔,把蒜从车上拔拉下来,当场要卖给纪永思。
菜贩子已经忙了好一会了,结果却忙了个寂寞,在那里问候纪永思全家,要不是有村民拦着,他们怕是要过来打烂纪永思的狗头。
而纪永思本人也被村民们的热情给吓到了,他的那几千块钱,最终换来了堆成小山的大蒜。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阮晴然都没来得及阻止,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纪永思看着那堆大蒜整个人都是傻的,不时有村民跑过来问他:“还收大蒜吗?我家的大蒜可好了!”
纪永思有些艰难地摆了摆手,村民又说:“也不要一块钱一斤,九毛八毛都可以!”
阮晴然帮他打圆场:“纪老板今天只带了这么多钱,不收蒜了哈!”
村民们满脸失望走了。
阮晴然问纪永思:“这些蒜你打算怎么办?”
纪永思显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随手拿起一颗大蒜在空中抛了抛,深吸了一口气说:“小软绵,我脚上这双鞋子八千多块,一只鞋就能买这么一堆的蒜,我现在突然觉得脚好重,走不动路了。”
小软绵是纪永思给阮晴然取的绰号。
阮晴然的嘴角直抽,问他:“还需要我向你道歉吗?”
纪永思摆手:“不用,这一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
他说完十分认真地朝他鞠了个躬,她笑着躲开:“别闹了!”
纪永思这人的处事方式虽然完美地避开了阮晴然的审美,但是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他要觉得错了,就能坦然认错,这也是两人性格天差地别,却还能成为朋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