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搓了搓手指头,一双溜圆的眼睛眨了眨,“你那马车里夹带的银钱不少,我就不好意思的全拿了,其他的价钱就算了,毕竟一会儿还有你爹,够我发一注小财了,多谢呀!”
他闲情似的跟人唠嗑,也不管人已经快没了气,幺鸡在抓紧时间门裹伤上药,袁来运几人则按照他的要求,将夹道林稍做布置了一下。
原本死的横七竖八的兵丁们,被整齐的码放在路中间门,每一把劈断裂的刀都根根戳在地上,树干、枝叶上的鲜血尽乎聚集在了一处,被光影照射出炼狱般的人间门惨祸,教人闻之色变,触之惊心,连同搬运尸体的袁来运在内,都不懂凌湙为什么要把尸体这么弄,但不管怎么样,垒成高高一摞矗立在道中间门,实在比东一块西一块摆着时来的更震惊耸人。
凌湙似乎忘记了叫凌馥来的目的,看见她脸色苍白的跟在蛇爷后头,这才想起来还有一招没使,鞭头又将昏迷的胡征戳醒,指了指红衣散发正提着白灯笼的凌馥道,“你瞧瞧,我给你准备的引路的女鬼使,好看么?”
胡征厚重的眼神遥遥往前一探,都没看清凌馥的脸就闭了,身子死鱼似的弹了两下,然后就在凌湙诧异的目光下不动了。
蛇爷紧走两步,探了下鼻息,无奈道,“爷,他死了。”
凌湙:“……呃,这个、这个,有点子意外哈!害,没得事,计划照旧,不影响,不影响。”
幺鸡提了刀要来卸头,凌湙拦了一道,“等他爹呢!”
马总旗来了,远远的官道上聚了一群人,过去才是代节县,往后只能去代浦驿里找人,可驿站那边推脱没有役吏,要逮人还得往浦合县衙报案,就这么一推两推的,等马总旗领着家里的护卫队赶来时,整个夹道林都成了人烟禁踏区,一时竟无人敢靠近。
凌湙又盘坐在了幺鸡的脖子上,“最后一击了,忍到,干不过就往旁边跑,咱不做自毁的事,懂?”
幺鸡吐了口唾沫,用长布条将枪柄与手掌捆绑好,等袁来运他们六人分两边将吊着的胡征拉成五马分尸样横在路中间门,点头,“懂的五爷。”
笃笃笃的马踏擂鼓般的震动由远及近,不及嘶鸣的马蹄扬起急停,袁来运等六人就冲着一众被夹道林内惨相震在当中的马总旗过去了,拉拽着早没了气息的胡征,放风筝似的将人兜了过去。
马总旗在领着人进林时就个个抽了刀防备,夹道林外的马车是他家的,他在进林时就做好了准备,但饶是如此,他也没能料到内里场景竟如此惊人,没等他回神震吼,左右两边的护卫就各自围了上来叫,“保护总旗~”
他们以为兜头飞来的是什么大型捕杀器,可当快速接近的东西叫他们看清是什么时,那竖起的钢刀收都收不及,二十来把雪亮的银白尖刺,就这么眼睁睁的顶了上去,将已经死透了的胡征再次戳成了刺猬。
马总旗一把将儿子接在了怀里,却已经是一具满身窟窿的死人了,他呆愣愣的尚没反应过来,凌湙就带着幺鸡持枪横扫了过来,一举将不知所措的一群人给扫落了马,之后凌湙就利用这段空白时间门,用手里的鞭子卷走了他们的刀,先头缴了一波械。
但这群人显然比马齐那一波人更有作战经验,就算被打了个错手不及,阵脚也没乱,几人一组开始围绕着凌湙跟幺鸡转,并且在观察他们的打法和步法。
袁来运六人完成了任务,扭头奔出了夹道林,其中一人问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袁来运面色复杂的回望林中战斗,“我们又没说把命卖给他,能这样就不错了,走。”
蛇爷拉着凌馥过来,一把将她推给袁来运,“把她带回去,我要去救我们爷。”
凌馥整个人都是傻的,叫干什么干什么,瞪着眼睛张惶四望,稍缓眼神一亮,“季、季大人……”
季二提着把朴刀正往这里奔过来,瞪着蛇爷问,“怎么回事?这边的事搞大了,驿站那边已经往浦合县派人叫官去了,走,一会儿驿官万一要查队里人数,我们没法交差。”
蛇爷指着袁来运六人及凌馥,“季大人把他们带回去吧!小老儿可不是你们队的人。”
说完就要往林里奔,却叫季二拦住了,“里面还有谁?幺鸡和五爷呢?”
他一问周围人都沉默了,季二眼睛都要脱眶了,不敢置信,“疯了吧这是?搞麻子?就他们俩?”
忽然,夹道林内扑飞出一道人影,却是扛着大刀疯狂劈砍的胡总旗,他的马被刺了腿跪了,整个人因为儿子的惨死失了先手,被凌湙趁机抽了几鞭,鞭鞭皆中各骨节关踝,再站起身时就有点一瘸一拐的不稳当,愤怒已经填满了他的双眼。
幺鸡扛着凌湙站在夹道林内,枝叶光影点点落在他们身上,看不清面容,却如索命恶鬼般立于人间门与地狱之间门,生门死门之外,一道林木之隔,内里没出来的兵丁在奋力搏击,凌湙和幺鸡就守在那条线上收割人命。
胡总旗杀疯了般举着刀再冲了回去,弹跳间门就要越过凌湙头顶从上往下劈,却不料凌湙仿佛预料到他会这般,甩了鞭子就滑着藤扣到了另一边,头盔与铠甲的身首分离,在满地残肢鲜血里再添恐惧,胡总旗直接在空中愣的忘了落刀,被幺鸡上挑的长枪一□□中腹部,甩飞出去。
隔林远望到这一幕的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又惊又恐的讷头就拜,季二要不是刀捏着稳,自己怕也是要吓跪,把着蛇爷的胳膊,“他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