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复将眼闭上,叹笑说:“活着见到你。”
沉甸甸的男人压下来有如一块巨石,他气力渐渐松懈,呼吸渐渐平稳,他好像就这样要睡过去。黎也望着远方的天,肩头有热温,人却像安详死去一样的平静。
这不免让她当时就一下地心惊,直到手被他默默攥住。
……
他说,那时他感觉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
说你知道吗?普吉岛每年的雨季都会有那么几天连续降雨。他们同一批的拳手开始并不能拥有个人居所,大家都拥挤在一处废弃工厂边的集装箱房,三层,内置铁锈楼梯,常年昏暗少见光,更要命的是那地方靠湖,一到雨天,就跟以前在旅店时一样潮,令人恼烦。
那种天气里就太容易感冒发烧,他跟一起的拳手遭过不少罪,他对那里几乎没有好印象。
但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潮闷的旅店房间却总让他在那时候想念,分明它们都是同样的令人恼烦。
他不避讳地同她讲起过去许多事,不再隐瞒,就当小故事讲给她听,再刻意博她一些心疼,那样就感觉,好像都没白熬,好像所有苦难都可以原谅。
第91章
靳邵出院后,黎也告别了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的日子,却还被他拉着每晚要住到一块儿,一天凑一天地可算熬到了六月中房子到期,连人带货彻底搬过去。
大件叫了车来拉,余下的都好收拾,大多东西也都慢慢带去了靳邵那儿。黎也买了好几个大箱子装书,她这没有专门的书房,房间里放不了太大的书架,累在家中各处的书籍简直重灾区。
倒也搞不了多久,靳邵还是跟了过来,扛东西抱东西打下手,不时再蹲下跟她一起整。
其间接了个电话,靳邵点公放丢在书堆里,黎也不吭声,听到聊话中谈及的一店,才朝他手机屏上看到“萝卜丁”的备注。
第一眼就熟悉,她想着想着手停了,让靳邵注意到,主动提:“以前那个矮萝卜丁,你好像见过来着?在县里那个拳馆。”
关键词一点,黎也有印象了,“哦……他现在还跟着?”
“一直跟着。”靳邵跟她聊,一时忽略电话,“当时一伙人走得精光,之后再到市里开店,能召回来的就两三个,他算一个。”
因为只见过一面,靳邵都不指望她还记得,知道她跟自己都忘性大的德行,但黎也这人她记事儿都看那事儿的本身印象,她对萝卜丁印象就还有,只记得好像比她还矮点,性格也乐呵,当即就了然了。
靳邵还想问她要不要打个招呼,电话里的人先招呼出来了。黎也听个大概,他们刚在聊下周说要回去看拳赛的事儿,聊到一半被靳邵撇下了,听到有女人的声音,萝卜丁那八卦劲就来了,凑着听筒问谁啊,是不前段时间发朋友圈那个。
黎也没接下去听,理好几摞书,剩下让靳邵弄,先去收拾衣柜剩下几件衣服,蹲太久,缓疲乏往上伸臂,小截曲线惹眼的腰身一晃而过。
电话询问不断,靳邵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眼尾不自觉带笑:“不然是谁?”
但那天发的朋友圈是毫无征兆的,各路询问压过去,靳邵也懒得回答,想这过段时间回去也能见到。这么一说,人难免疑惑,也没听到风声,就这么突如其来,关键是靳邵在一店多年寡到底,一开二店当老板不到一年就谈上了。
匪夷所思,萝卜丁在电话里疯狂表达自己的疑惑,靳邵一句堵了:“有意见了你?”
对方哦哟一声不敢:“我得好奇一下不是?哪家妹子啊?能入寡王的眼?”
卧室门口,黎也收着衣服出来像有事儿交代,见他还在通电话,立在那不打搅,靳邵说完句“你见过”就挂了。
“怎么了?”靳邵蹲着仰脸。
拳赛这事,靳邵提前跟黎也讲过,要请假现在得先申请了,后面工作也要交接,她一边想一边折衣服,算着日子,靳邵生日也在那时候,跟拳赛前后两天。
想着好请假,多问句:“你到时候生日也在那儿过?”
“回桐城吧,”靳邵说,把箱子封好,拍拍手朝她走,“前两天跟老两口打电话,喊回去。”
黎也点点头,眼盯着上边放空,喃说:“那我得请个长假了。”
心里盘算着路程、过几夜、工作事宜之类,靳邵走到跟前毫无反应,两手搭她肩,才正眼,在他将吻下时后仰躲开,叫:“靳老板。”
这称呼在他俩之间的含金量不亚于爱称,靳邵第一次听到是在床上,给他刺激得不行,平时被人叫习惯了没反应,头回觉得这称呼能这么好听。
更想亲她了,嘴角压不住笑,面上还端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