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老百姓告状的少,翻案的更是几乎没有,宋景辰不光为孙二牛翻案,他还字字句句为普通百姓发声,人群中有些人甚至热泪盈眶,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理解。
宋景辰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施国公针对他的谣言不攻自破,人人都有眼,眼睛会看;人人都有心,心会感受到。
宋景辰对待孩子的态度,对待那些证人的态度,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施国公拍马不及的人。
不,施国公那样的不配同景辰公子比。
在这个时代,名望名声是隐藏着巨大能量的资本,宋景辰既是做事,亦是做人,更是在为宋家扩大影响力,积攒民心声望。
上善若水,名望亦如水,虽不似兵权强硬,但却无孔不入,深入人心,比军权更加难以撼动。
若是宋家的的影响力大到可以左右舆论,影响民心,那么宋家在与皇权的博弈中便拥有了更多的回旋余地。
眼见群情激愤,吴正一拍惊堂木示意众人肃静,三位大人商量一番,吕府丞继续打酱油,一切唯吴正说了算。
吕府丞没意见,这种敏感事情上严侍郎也不敢有意见,此案最终吴正拍板定案——
孙二牛虽无主观恶意,但没有弄清事实便随意说道终是扰乱社会秩序,本该处以笞刑,小惩大诫以儆效尤。因其已经坐牢十几日,两相抵消,当堂释放。
吴正此判决一出口,堂下众人欢呼叫好,这不光是孙二牛的胜利,也是他们这些平民的胜利,在京城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小老百姓赢了堂堂国丈。
以弱胜强的故事没有人不喜欢,可以想见此事不光会传遍全京城,甚者有可能被编成评书段子传遍整个大夏朝。
施国公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丢大了。
淹没在兴奋人群中的施平志表情愤怒而复杂,若说之前他还认为父亲太过杞人忧天,相信什么批语箴言,现下他不得不承认那相士或许不是什么无稽之谈。
——宋景辰便是他们施家的克星,心腹大患!
却说这边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孙二牛被领了出来,神情激动难言。
孙二牛的老娘、娘子、俩个半大小子,还有一个刚会走路的小丫头,齐齐跑上去,与孙二牛抱做一团,一家人喜极而泣。
大人物口中轻描淡写的一个厨子而已,却是一家六口人的顶梁柱,孙二牛若做牢,这一家子的天便塌了,等待他们的不是妻离子散,就是家破人亡。
说不得落到最后卖儿卖女也有可能。
这下可好了,孙二牛在上善楼那种地方当厨子赚得多,儿子能讨房不错的媳妇,闺女也能嫁个好的,婆娘不受罪,家里老娘亦能安度晚年。
围观百姓们见此情景无不动容,口中称颂宋景辰,称颂青天大老爷,也称颂着皇帝陛下万万岁。
便是吴正看着眼前一家子人,亦不由心生感慨,产生了想要修缮律法条例的念头,大夏朝现如今的律法条例对百姓申冤报案实在太过严苛了些。
京城一年中的案件关于普通百姓的屈指可数,若非出了人命案,没人想往衙门跑。
宋景辰自是不知吴正想法,亦不知自己今日此举为大夏催生了一个新职业——讼师。
他不想待会儿孙二牛一家子来找他磕头什么的,悄声退至后堂。
等他进了后堂,才发现大哥、二哥、大嫂家哥哥都在后堂坐着呢。
自家人就不说了,宋景辰上前见过何氏大哥,“见过何舅哥。”
何府尹满眼赞赏,冲景辰竖起大拇指,“好小子,口才犀利、分析透彻,又兼策略高明,便是我这京城府尹也不及你!”
何府尹似笑非笑在“策略高明”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懂得利用律法为孙二牛不算什么,懂得利用皇权一锤定音才叫真厉害。
宋景辰忙道:“一时的运气罢了,得舅哥这般褒奖,景辰实在惭愧。京城权贵聚集之地,父母官最是难做,舅哥将这偌大的京城治理地井井有条,才真叫景辰敬佩。”
何府尹哈哈大笑,招呼几人去后院喝茶,宋景茂还有事务要忙,景睿亦忙着修缮京城水道,最近时不时就来一场雨,他得抓紧时间,兄弟几个婉言推拒。
等从何府尹处出来,宋景茂朝景辰温声笑道:“等晚上回来大哥再替你庆祝。”
“好啊哥,我给你们留着点酒量,现下先应付那帮小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