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慢条斯理说得清晰的话,把郑云淑说得脸蛋又红又热,头侧向一旁,假装不知道有人在看他。
此时那名?公子才恍然清醒,察觉到自己失礼了?,走到一边的姿势手脚不协调。
翁霁和翁荣交代?完毕后,这群才子回了?三楼只有男宾处。颜姝收好香囊,等?翁荣一回来坐下,就?找她?打听:“阿荣,方才那群翁家子弟,有一位眼尾生了?一颗小痣的,是?哪位公子?”
翁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回答:“那是?我三叔的嫡次子,翁行梁,家中男孩行七。怎的?阿姝怎么问?起他来了??”
柳明昭哧哧地笑?:“她?呀,自己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急着?给别人当起红娘来了?。”说罢,又特地添一句话来捉弄颜姝,“这样有闲心,看来臻臻今日的谢礼能不能送出去,应当是?,十拿九稳了?。”
面对柳姑娘的调侃,颜姝不慌不忙,她?端起桌上果酒浅啜一口,悲壮一字一句道:“尽人事,听天?命。”
她?坚毅的神情视死如归,翁荣她?们几个看她?还有玩笑?的力气,就?知道颜姝心智是?稳定的。这样一来,哪怕待会儿?碰壁,她?也不至于太难过。
几人又看了?一会儿?舞乐,小饮几杯酒,待夜空浓黑后,绵延灯火起,到了?虹楼最热闹的时刻,便可以去寻奚元钧一行人到底在酒楼哪个位置。
这个时间,要来的该来的都应当到了?,每层楼的宾客都比方才更多,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颜姝她?们从上到下,一层楼一层楼地找,四楼全是?女客可以不管,除此外,五楼是?赏月的,三楼为男宾斗酒处,二楼主博戏,一楼重歌舞。
虽说三楼只有男宾,女客想进也是?可以进的,只是?无座。就?像方才翁家子弟来寻翁荣,男客也能在四楼短暂停留。
之前才入虹楼时寻找,颜姝她?们都只是?在上楼途经时大概张望几眼,没能看到也算正常。等?几人寻了?五楼没见,又下来三楼,往里进后转了?半圈,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虹楼内部是?环形建造,中间为腾空的天?井,站在围栏边缘可以看到一楼的歌舞,以及每一层楼的盛况。奚元钧他们的酒案就?在三楼的上座,前能见酒楼中环,背后是?高悬于星空的下弦月。
还未走近,就?能听到这群贵公子高声笑?闹,互相灌酒的喊声。被围攻的人身姿挺括,俊逸不凡,柳姑娘向颜姝介绍说:“这位是?秦相宜的哥哥,武威侯世孙秦少珩。”
此人颜姝面熟,上回花朝节夜市看过他玩球,当时听人唤他“少珩”,就?猜出来,他就?是?那位常常和颜姝狭路相逢的秦姑娘的兄长?。
他们一群人在闹酒,只有奚元钧看上去像是?闹中取静,安稳坐着?看他们一群人吵嚷。
颜姝她?们再近几步,还未走到近处,就?被他看见了?。
无他,女子出现在这层楼实在太显眼。
他不至于不认得害他跳水的人,看到来人是?颜姝,锋利俊眉蹙拧起来,斜握酒杯的手默默放下。
颜姝扬起无害笑?颜,迎难而上朝他走去。因为酒楼太吵,她?必须走到他面前极近的位置,不然有可能对他说话他听不见。
一旁斗酒的几人,一看颜姝出现,霎时停下吵闹和动作,齐齐盯着?她?看。然后眼神来回在奚元钧和颜姝之间游移,表情兴味又激动。
又有奚世子的热闹可以看了?。
颜姝先把装着?谢礼的礼盒放在他面前的案面上,再取出香囊递出,让绣面完整露出来。她?生怕奚元钧听不见,大声说道:“感谢奚世子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特备亲手做的香囊和状元糕,讨个吉祥,望您能收下。”
颜姝那香囊都快递到奚元钧脸上去了?,他不看也不行。
无论是?鸳鸯落水的图案,还是?颜姝高声恭敬的话语,都是?对奚元钧不小的冲击,但他并未决绝地拒绝颜姝,场面一时僵持。
奚元钧大半的视线被绣样占满,鸳用嘴叼着?鸯脖颈相救的生动画面,既怪异,又有趣,并且旧事重提当日落水救人的回忆,令他抗拒的神情险些维持不住。
忍耐几息,确保冷漠表情没有崩盘,奚元钧简短吐出两个字:“拿走。”摆明态度,他是?不会收的。
香囊做得再好,奚元钧也不会收。但耐不住他有一群不靠谱的朋友。
一听他说拿走,一只长?手立即就?伸了?过来,夺走颜姝的香囊,发出连声惊呼:“你们看!怎么是?折扇型的,这图,哈哈哈!”
霎时,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们全都围了?过来,看稀奇不够,还要争到手里去细品。这群人本就?喝多了?酒,大大咧咧的,兴致又高涨,导致手脚马虎不能自控。
香囊只是?个小东西,被人抢着?抢着?就?脱了?手,飞到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