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诚意伯进门,家仆很自然地向他汇报此事,诚意伯难免对女儿有点埋怨,“怎不多留一会儿?”
难得有这种机会,宁姐儿该施展手段笼络殿下才是——倘静王殿下自个儿移情别恋乐意换亲,伯府也就无需在道义上被人指摘了。
想的真美,什么好处都想占?徐宁鄙薄地瞥了眼父亲,泰然道:“殿下不是来作客,是来兴师问罪的。”
诚意伯正含着的一口茶差点喷出,问罪?莫非已经东窗事发了?
徐宁点点头,“二姐去了一封告密信。”
以防父亲疑她栽赃,干脆连证物一并呈上,“您瞧瞧,是否她的笔迹?”
诚意伯气了个倒仰,婉丫头虽然爱耍小聪明,在他看来也还识大体,这回却公然跟自己对着干,把伯府的脸面扔在地上叫人踩,生怕静王不来作践?
还好信上语焉不详,倘知道大姐儿与人私奔,静王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好容易令散了的三魂六魄归位,诚意伯深吸口气,“你是怎么应对的?”
徐宁很无辜,“当然说实话呀。”
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人家不用刑她都吓得腿软了。
诚意伯又是一口气提上去下不来,怎就没一个顶事的,这是嫌他活得长哩!
等等,方才他进门时,见厅内陈设十分齐整,似乎没有摔破砸碎的迹象,地上也没干掉的茶水印,莫非殿下并不怎么生气,还是箭在弦上引而不发,等明日再找他问话呢?
诚意伯满腔意气化为乌有,也顾不得亲事还能不能成了,只疲倦地摆摆手,“你先回去。”
徐宁正要告退,又听他道:“去告诉你二姐姐,让她好好养病,无事就别出门了。”
这是要禁足的意思。
徐宁心中雪亮,恭恭敬敬应了声是。瞧吧,再怎么疼爱都是有限度的,便宜爹平常把徐婉看得如眼珠子心头肉,可但凡涉及阖府利益,他也会硬起心肠。禁足只是第一步,怕是连方姨娘都得失宠一阵子,足够她们娘儿俩发愁了。
当然,这并不关徐宁的事,她不会求情,也懒得落井下石。
各走各的路罢。
*
齐恒并未立刻回王府,而是先去了一趟宫中。
不出所料,母妃也收到了同样的密信——那人生怕事情闹不大,谁会这样仇视徐家?
温妃的态度就比儿子激烈多了,她在宫中见惯种种阴私,自然分外敏锐。信上说徐家大姑娘有隐疾,可为何早些不提,临了却来这么一出,把人当猴耍么?
里头怕是有些别的缘故。
温妃恨恨道:“来人,传诚意伯夫人觐见。”
她得问清楚,好好的人怎么就失踪了?既然一开始就不愿结亲,照实说了一拍两散便是,何必弄这些鬼蜮伎俩,叫人恶心。
齐恒劝道:“您为了也是白问,徐家自己都找不出人来,如何能给您交代?”
温妃道:“那就让五城兵马司去搜,掘地三尺,我就不信还能上天了!”
除非徐大姑娘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否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能寻出端倪来。
“这又何必?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搜,岂非闹得满城风雨?”
温妃看着一脸冷静的儿子,很怀疑是不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这人怎一点脾气都没有?被未婚妻甩了不要,正常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