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不假思索,“不,我要去。”
语毕却有些吃惊,对话?内容何其相似,然而那时,他俩的观点截然相反。
难道不知?不觉中,她已离不开他了吗?
齐恒失笑,“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餐风露宿,舟车劳顿,你向来吃不了苦,何必跟来?”
徐宁辩道:“谁说我吃不了苦?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要知?道最初商量替嫁时,她便是靠一篇娓娓动人?的凄惨身世来打动他的,虽有艺术加工成分,大体也还是真话?。虽说由奢入俭难,怎见得她就不能习惯了?好歹是当主子,比当奴才强罢。
齐恒耐心劝道:“太?后?娘娘和母妃最喜欢你,你留下来陪她们不是更好?”
徐宁拨浪鼓似的摇头,“他们离了我照样安富尊荣,可你离了我却会生不如死。”
老实说,她对邓太?后?是有些失望的,原先祖孙俩好得同?穿一条裤子,把她当心肝肉来疼,却原来都?是表象,情意三?千不敌血缘半分;至于温贵妃,诚然她在此事亦是受害者,可好歹多年?枕边人?,怎就瞧不出皇帝究竟属意谁呢?害得徐宁也跟着空欢喜。
徐宁说什么都要离开这块伤心地。
她麻利地拧了拧齐恒胳膊,“你别替我担心,先想想自己罢,坐了这些年?轿子,怕是连走?路都?忘了吧?到了穷山恶水,自己得铺床叠被,烧火炊饭,真真比服苦役还难耐,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她极力?将藩地渲染成悲惨世界,为的就是不被撇下,齐恒本来想笑,末了却只是轻轻叹口气,抚上她乌黑柔软的发鬓。
有妻如此,他忽然感觉心底那点难受减轻许多。
徐宁精神抖擞,“你别丧气,自来天下有能者居之,那位子安王还未必坐得稳呢,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即可。”
最重要的,她是看过剧本的人?,要她否认自己的记忆,不如重新投胎。就算这其中有何问题,结局肯定不会改变。
一切发生皆有利于我,或许这便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苦其筋骨”罢。
鉴于静王妃在满月宴上表现得太?高调,俨然胜券在握的模样,众人?这会儿都?等着看她笑话?。
徐宁才不会叫这些小人?称愿,要她躲起来暗自神伤?做梦!
她如常到宫中请安,慈宁宫虽进不去了,可还有她正经婆婆在呢。
温贵妃无?精打采,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从前的心气都?没?了。这会儿见徐宁过来,只当她请求留京——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倒也正常。
温贵妃不愿当恶人?,也无?力?跟儿媳妇相争,要留就留吧,横竖都?这样了,她身边多个伺候人?也没?差。
哪知?徐宁却慷慨陈词,意欲跟夫君共同?进退,这让温贵妃对其刮目相看,莫非她帮恒儿找了个真爱?
或许只是一时意气,到那里就知?道后?悔了。
温贵妃也懒得劝她,只道:“如此,便把沣儿给本宫罢。”
孙子还不满三?月,自然禁不起路上颠簸,她可不愿有何三?长两?短。
徐宁不卑不亢道:“娘娘,殿下与我商量好了,阿笨咱们也得带去。”
温贵妃蹙眉,“他还这么小。”
并非想霸占孙子,实在见不得齐沣在那种地方吃苦。
然而徐宁态度同?样坚决,怕路上受罪,大不了行程慢些,左右乌泱泱一大堆侍从照看,阿笨又不会爬,吃喝拉撒都?在马车上,与王府没?什?么两?样,多找几床柔软厚实的被褥,布置得舒坦些也就是了。
她可不放心儿子留在京城,一旦有何变数,这便是活生生的人?质,怎么能把弱点暴露在敌人?眼皮下?
温贵妃听着有理,也便不再勉强,“你自己安排罢,本宫懒得理这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