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全卫在圈子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平时也舍得花钱,使得大家对这个虽说级别低一个等次的人还是很容易接受的。平时在一起玩,也完全放得开。此时给省里的人带走,才让每一个人都在回忆着这些年来,自己和吴全卫之间有多少无法说清的利益往来。换一句话说,是自己从吴全卫哪里得到过多少好处,哪些是不用担心的,而哪些事又该怎么样来进行解释。
已经午夜过了,黄国友、杨绍华、腾云、龙向前、李建等人都还没有睡意,对于前不久吴全卫给省纪委的人带走,会不会祸及大家,各人都在心里盘算着。包厢比较大,抽风机呜呜地鸣响着,转动着,却还是无法将包厢里的烟雾抽空。各人面前的玻璃茶几上,除了食物,最显眼的还是那烟灰缸。每一个烟灰缸里都是烟头,烟头或长或短,有一两个并没有案按灭依旧有烟袅起。
这些人里,龙向前是性子比较急的人,每一次发起说话讨论,都是由他开始,也由他落在最后。“老大,市委那边要是说句话,省里也就不会干预的,事情在市里解决,那不就简单多了?那条疯狗总是不肯停歇,等着风头稍过,找几个人好好教训他,要不直接将他就灭了……”
说起狠话来,龙向前自然说得顺口,当然,要是黄国友点头,他肯定也会将事情做出来的。但此时人多,这样说也就是给黄国友知道自己的心情。
“还不嫌乱……”黄国友说,找人暗中将杨秀峰除掉,省里还不直接找他们的麻烦?到时候也不会就洗脱自身的,对于领导干部的人身安全的保护,各级领导都会很重视的,绝对不会因为没有线索就不查。当真要让公安系统的人认真起来,又有什么案子查不出来?这种极端的做法,黄国友觉得不是到那种地步,也不会采用这样的手段。
“市长,省纪委来得这样快,对这一案子显然很重视。”腾云说,“吴全卫也就一个正处级的干部,按说这样重视就不完全合符规则。其中,那个人起多大作用,我们在这里猜想推测,也都做不得准数。以我看,市长还是到省里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动静。”
吴全卫平时除了提供吃喝玩乐之外,每月也是有数额不等的奉供,使得这些领导平时的日子过得更滋润一些。消费了的资金,再多也都不会有什么事,但那进腰包的确要看吴全卫跟省里怎么说。平时里吴全卫虽说很义气很够意思,但真正在自己生死关头,会不会扛住?会不会立功以便给自己更多的立功机会?
在省里,黄国友还是有很强的人脉资源,只是,就目前而言,省里的斗争形势也很紧。弄不好,吴全卫这样的事件就是省里几方斗争的导火索。在南方市这边的投建,存在的利益空间太大,谁不想在这时候占领优势地位而将这些利益收归囊中?黄国友也没有必然的把握,特别是杨秀峰到南方市里来,省里的人脉在一些方面似乎就没有之前那样强大。要不然,在市里也不会人家都对吴全卫下手了,自己都还摸不到底。
“滕大在省纪委里也该有不少的朋友,他们都不肯说句话?”龙向前说,腾云是市纪委书记,在省纪委里肯定有不少的熟人。
“这样的案子,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纪委里的工作,不同的科之间相互也不会去打听案情。如今谁在做吴全卫的案子,省里的朋友都还不知道。”腾云解释说,对龙向前的意思他不在意,但黄国友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却是要解释的。
“公安局那边是在配合他,还是巧合?市人民医院里的事,完全是夸大其事,也不见市里哪里有人打架,公安局的人就主动找上门去。”龙向前说,“我看,这里就有那个人的名堂,完全是以权来压制人、打击报复。对吴全卫这样做,还不就是因为那天叫吴全卫过去见他,吴全卫犟着不肯去,如今找这样的借口来呈他的威风?只是,市局怎么会听他的,莫非林挺在其中捣鬼?”
“可能性不大,林挺在市里还有几天?临走之前,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杨绍华说,对于人事变动他知道的就多一些。
“新来的局长?可能性就更小了吧,虽说没有多接触,看他那人还行吧。”龙向前说,“再说,陈丹辉怎么也是和那人一个鼻孔里出气?他不会这样蠢吧。吴全卫要是出什么事,田文学的案子还会再拖下去?”
“田文学的案子不同。”腾云说,“田文学案子的根源在京城那边,省里谁不担心惊动京城那位?”
……
“今晚就这样吧,都去休息了。”黄国友说,“明天都精神起来,老腾到市人民医院里露下头,安抚一下那边。不对,还是老杨过去吧。老滕去路面会让不明就里的人更加乱猜,吴全卫的事就不要提起,让医院里稳定下来对我们更有利。”
只有自己的阵脚不乱,在市里也才能够稳住。这些人虽说每一个人都和吴全卫有着经济利益上的直接往来,可也都是在花销上,直接拿钱办事却没有,也就不会有太大的事,解释也会勉强通过的。省里不时会对市里施加一定的压力,这一次虽说有杨秀峰在其中起一定的作用,但是不是省里故意这样做,来警诫市里的其他人?
黄国友觉得腾云等人也没有给他多少启发,目前最难以想通的,就两个人的态度,这也是问题的核心关键。一个是林挺,另一个是陈丹辉。
这两个人在这一事件里要不是发挥出一定的作用,仅凭杨秀峰那是无法使动公安局的人,也不会就将省纪委的人引来。林挺倒是更好理解一些,但陈丹辉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很显然,省里在吴全卫的问题上要是较真起来,会在市里涉及到多少人,陈丹辉也无法掌控吧。伤人伤己的事,陈丹辉自然不会蠢到要去做的。
夜深更阑。此时找陈丹辉问一问缘由,确实能够给自己更多的判断,也让自己去不去省城提供更好的依据和信息。只是,陈丹辉会不会将内情告诉自己?
市公安局那边的人出动,应该不是陈丹辉的意思,可他事先是不是知情?等其他人都先走后,黄国友没有离开那栋楼,只是换了层楼,进到一间房里。龙志在旁边也有意见房,便于为领导服务。
房间较大,足有三十来平米。间隔着,将会客厅和卧室隔离开,垂下窗帘后,从外间课堂就看不到里面。卧房的大创上已经有人在里面先睡了,薄被单下有着玲珑的曲线,黄国友之前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进到房间里,只是先去冲洗。觉得自己脑子里早就纠合成一团,当真无法里出好的头绪。
水流急速,冲击着肌肤让那种感觉慢慢地恢复了些,洗过头,之前大脑里那种塞满的感觉也就消除不少,似乎就有了些空间。如今一来,专心地擦洗身上,也是一种给脑子极好休息的机会。冲洗一阵,也就想,陈丹辉今晚不一定就好睡吧。
当下也就觉得,还是打电话去问问,或许两人见一面对市里当前的局面要有更为广泛地讨论,交换各自的想法,而不是再各自为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争,让其他人得利。要不是彼此再争,哪会让吴全卫都给省里的人带走后他才知晓。这样的局面下,这一次落在自己头上,难保下一次就落在陈丹辉的头上。
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想见到的,陈丹辉自然也不想这样。这一次,就算吴全卫给暗中下手,陈丹辉也不先透露出消息,黄国友也没有觉得要怪他,之前谁会就有这样的警觉?
冲洗之后,围着浴巾走到客厅处,将电话拿起来拨打陈丹辉。客厅的电话,就算日后有人找到,也不会留下他什么信息的,这一点,黄国友觉得还是要小心才好,不肯用自己的手机联系陈丹辉。
也不知道陈丹辉是不是就睡了,更拿不准他的心态,但自己主动些陈丹辉也不会借机来挤榨自己的。将自己弄倒了,对市委阵营说来难道会有什么好处?
电话很快就接通,黄国友说,“丹辉书记,休息了吧。”
“准备休息呢。”陈丹辉的声音虽显得疲惫,但却没有就休息的意思。
“这么晚了,打搅书记,当真是不该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该不该的?你说是不是。”“是是是,还是书记见识深透啊。”黄国友说,“今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就没有睡意……”
黄国友自然不会有睡意,陈丹辉心里明白,但他何曾就有睡意?对这几天方式的事情,串起来也就能够寻找到一些轨迹来。而这些事情,也是他必须要好好思考的,这一次是吴全卫给带走,自己眼看着给逼到打电话通知省里,那下一次会是谁?这种事情要坚决地堵住,要不然,市里的人心哪还会稳定下来。
“入秋了,睡意也就轻薄得多。”陈丹辉说,他说不会主动地说要见一见,一起坐一坐。“书记,还没有急着就睡吧?要是不急,我过来接您?”黄国友说,这时候也不再和陈丹辉争什么谁主动被动的。
“不必要弄出大动静,我出来我们一起坐坐。”陈丹辉说着,也觉得早见一见更有利一些。黄国友见陈丹辉肯这样,心里的那种压抑似乎就轻一些。这房间还不错,陈丹辉要过来,另开一间就是,总部能够让陈丹辉再回去休息。说话到都累了,就要上创倒头就睡,才会睡得着,稍一折腾那点睡意也就会跑掉,第二天就不会有好精神来应对更多的事。
让龙志去办理房间,这家宾馆里,每一件放都会有一个专职的女服务员,不管有客没有客,女服务员也都会在房间里。平时也睡在房间里,有客人时,房间里所有也都归这个女服务员来操持。黄国友知道这里的规则,夜深之后进房间里来也不去惊动睡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