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少人手的缘故,宗主把她这个普通弟子叫了来……可她又能有什么用处呢?“你先前说,圣女似乎对那道侣试炼忽然上心?”葛宗主忽然出声。月月回神,忙道:“是的……不过弟子想,圣女应当是想为宗主分忧,这才……”“分忧?她为我分什么忧。”葛宗主嗓音冷下来。一宗之主的威势不容小觑,月月如坠冰窟,当即有些后悔方才为圣女说话:“弟子,弟子……”“别紧张。”葛宗主忽然笑了一笑,那威势便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她声音有着莫名的安抚力:“你再回想一下,圣女那时对什么特别有关注吗?或是那试炼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月月被吓得不清,也不敢再隐瞒:“我看圣女似乎,似乎是对里面的某个人有……那种意思。”“那种意思?”“就是。”月月闭了闭眼,狠心道,“就是爱慕之情。”葛宗主:“……”她不动声色:“还有呢?”月月绞尽脑汁:“圣女当时还说了一番话,月月没听懂。”她把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后来的事月月便不清楚了。”葛宗主听了无言。她本是推测,是鸾梧另辟蹊径用试炼的法子偷偷混入圣地。她甚至想过圣女背叛、与那鸾梧勾结的可能性——结果冷不防听了一段三角恋。像她这样的过来人还能不懂吗?圣女那些话分明是离间人家小两口呢!“好,好的很啊,真是出息了。”约莫是真的被气得不行,葛宗主优雅也不顾了,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来。月月不敢应声,沉默的落后半步,跟在葛宗主后面。顺着那黑黢黢的入口,她们下了许多石阶,一路走入地下——这是合欢宗的水下部分,月月也是头一回才知道,这里面别有天地。说出那句之后,葛宗主便没再出声,眯着一双眼,不知道想着什么。周遭窒息一般的静默。月月低着头,不知不觉被带到最底下一层,踢到了一块小石块。“啪嗒。”她惊了一惊,这才抬起头。这层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满地都是碎石,大的小的都有,还有不少穿着合欢宗高阶弟子服的人的尸体,看上去像是发生过一场恶战。到底进来了什么东西?死了这么多同门……走在前面的葛宗主忽然停下来。月月也立即止步。“接下来,你走在前面。”葛宗主说。月月对宗主的话莫敢不从。她心里打着鼓,踏入这最后一层。越走到里面,血腥气越浓,直直到最里侧的那个耳室,月月忽然看到了一道黑影。那道黑影身形高挑修长,满含煞气,只消一个背影便让人新生胆寒。“啪!骨碌碌——”月月手一软,手中拿着的灯烛竟是落了下去,在地面转了好几圈。灯油洒在地面,呼地燃起一大片,一点火星沾到便燃起了一大片。那黑影似乎被这动静惊扰,转过身来。借着火光,月月看到了黑影的模样——这不速之客有一双暗红的眼眸,以及如火焰般燃着的花钿。月月心中胆寒,后退两步,下意识求助:“宗主——”然而话未说完,月月便感觉后心剧烈的疼痛:“唔!”她怔怔低头,一只纤细的柔荑自她的胸膛伸出来,手中握着颗尚在咚咚跳动的心脏。……什么?下一个念头,却是再也生不出来了。她眼皮很沉,陷入永恒的黑暗。……鸾梧心情很差。她蛰伏二日,试图摸清这地下水牢的构造。但她的方向感不太好,加上这水牢修的实在复杂,地面刻印的法阵倒是摸的差不多了,却迟迟找不到施元水被带去了哪儿,还有她的小徒弟。她的小徒弟。想起两日前那个堪称糟糕的别离,鸾梧便忍不住蹙紧眉头。小徒弟说她……喜欢自己。这是鸾梧从未想过的。因为从未设想过,当这个问题猝不及防的摆在她眼前时,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然而当小徒弟善解人意地‘领会’她的意思,主动地拉开距离时,她也不觉得开心。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鸾梧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道侣。一来是因为她那未曾谋面的父母的事,二来则是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有未来。‘你生来是个孽种,注定成为最狠毒、最可怖的魔,屠尽你所珍视的一切。’嘶哑的、如毒蛇信子般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鸾梧闭了闭眼,神情几乎是冷漠的,她在心底道:我不会,在那之前我会了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