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神兽,也是凶兽。
而这一击,叶淮奔着一击必杀而去。
伤害师尊的人,杀一千次一万次,也不算多。
黑袍人却突然不躲。
他的身躯宛如即将倒塌的古树行将就木,变得僵硬干枯,麒麟的血盆大口咬住脖颈的刹那,竟然瞬间粉碎!
叶淮的骨剑同时落空。
黑袍人像一阵齑粉,散入空中。
江荼暗道不好:“叶淮,后退!”
然而下一瞬间,一道凌厉浊息已然袭向叶淮胸膛。
黑袍人在眨眼间转移了自己的位置,那具枯朽身躯只是障眼法!他又重新从浊息中诞生!
好在叶淮骨子里有着野兽的灵敏,江荼出声警告的同时他已经本能地感知到危机而后撤,但仍不可避免被浊息撕碎衣物,在青年胸口留下数道血淋淋的伤口。
叶淮踉跄一步。
就是这个绝佳的追击机会,黑袍人竟然愣住似的,目光落在叶淮胸口,一动不动。
江荼迅速将叶淮挡在身后,像一只猫,警惕地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还在看叶淮的胸口,看得江荼都忍不住想回头,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等等。
如果他没有记错,叶淮的胸膛上,应当有他们的…结契印?
黑袍人是在看结契印吗?
江荼察觉到一丝诡异。
黑袍人突然抖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歇斯底里,光用疯癫已经难以形容。
法相在黑袍人身上凝聚,这是他第一次在江荼他们面前动用法相,不断向外流动的浊息好像突然停滞,争先恐后地向着黑袍人倒流涌去。
浊息掀起的狂风吹乱江荼的衣袍,叶淮织的纱衣被凿得千疮百孔,闪烁着消散。
这一幕荒诞至极,好像涨潮的海面突然开始倒退。
漆黑的、浑身沐浴在污浊泥水里的法相,并没能挣脱浊息的污染,他与浊息融为一体,他成为浊息的骨,浊息填充着他的血肉。
——那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撕裂天幕的羽翼在法相身后伸展,像是螳螂的臂膀,还在不断向下掉着泥团般的浊息。
一只、两只…无数只眼球睁开,布满法相的身躯,他们苍老、年轻、妖魅、正直,唯一一点是相同的——
眼球里没有光。
死人才有这样的眼睛。
黑袍人的法相难以定义为“人”,更像是一团不可名状的无机物,唯有那张面具,仍牢牢黏在脸上。
“太一!”司巫的声音忽然响起,洁白灵力拍打而下,哐哐砸向黑袍人的法相。
但这根本无法阻止法相的凝聚,甚至属于苍生道的力量都被浊息同化,成了养分,法相进一步凝聚——
无数鹤羽拼凑出八卦两极,似乎要锁住黑袍人的行动。
可八卦图没能维持多久,就被生生撕裂,路阳法相的翅膀瞬间被斩下一只,法相闪烁几下,几乎就要熄灭。
远远的,还能听到路阳带着痛楚的怒吼:“太一怎么会是这么个玩意?!”
——太一。
神界帝君,一如人间的神君,却更高贵而更强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