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将包袱和出宫的手令一齐递了过去。
露茴接过，点头应道：“好，奴婢一定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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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灯，房内静谧无声。
夜色更深了几分，窗扉上透出的月影孤寂冷清，此时，床头那盏小灯又亮了起来。
灯光跃动，打在少女沉静的眉眼之上，投于墙面上的光影与画像重叠。
萧玥抱膝而坐，羽睫时不时眨动两下。
“阿娘，那边，应该很冷吧，”她低喃出声，“女儿虽身在人世间，可也觉得好冷。”
她将身上的被衾搂紧了些，脑中有许多回忆在翻滚——
十岁那年，正是在这间屋子后面，她透过窗牗的缝隙往里窥探，亲眼瞧见她们将脐带缠上了皇弟的脖子，又捂住了母妃的口鼻。
萧玥当时很想叫出声来，可她不敢。
她抖如筛糠般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听见院中的嘈杂声，才伪装成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姚淑妃领着太医来了。
萧玥明知这一切皆是对方的谋划，可为了自保，她只得当做毫不知情。
年纪尚小的女孩子拽着那个女人的衣摆，跪在地上朝她声泪俱下道：“淑妃娘娘，您一定要救救我母妃啊，求求您了！”
姚淑妃是假的，她也是假的，就在那一日，她眼睁睁看着母妃永远离开了她。
之后，她被那个女人带回了云华宫抚养，再后来她跟着窦太后去了大相国寺。
十四岁回宫时，姚淑妃已成了贵妃，萧玥拒绝过继到她名下，跪求晋帝让自己搬回了清欢殿。
晋帝龙颜大怒，痛斥她不懂知恩图报，之后，便再未来看望过她。
这深宫大院里，多得是令人寒心彻骨的腌臜事，像是把人困在高墙内，幽邃晦暗。
她本以为杨轩会是她生命里的光，可现在，这缕光亮算是彻彻底底熄灭了。
“阿娘，您同父皇应当是真心相爱过的吧，”房内很静，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否则，您所付出的一切就太不值得了。”
萧玥默了默，眼角微微湿润，“女儿如今，已经不再指望有人会真心待我了。”
“我不想嫁了，谁也不想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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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露茴如约登上了出宫的马车。
展邵云告知过她们自己的安置地，下了马车，她沿着归宁坊一路往前走，穿过两条巷子，停在了一处民宅门口。
院内无人，露茴在门前候了一阵，直到展邵云练武回来，领她进了门。
“表公子，公主说，让您将这个带回去给李大人。”露茴递上萧玥交给她的包袱。
展邵云打量了眼，直接放在桌上拆了开来。
两件女儿家的衣裳，里头裹了许多首饰，还有一封信件，封皮写着：表哥亲启。
露茴有几分讶异，展邵云抽开那封信，眉宇逐渐冷凝了下去。
“这里面装了你的卖身契，表妹让我带你去岭南。”展邵云抬起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