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待继续说下去,却见紫衣人睇了他一眼,似乎看透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苏大人哑然消声,缩到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身旁那人是谁?那个年轻人长得挺俊。”听紫衣人问起陆言拙,想起他们两人刚刚合谋干的好事,苏大人又是一阵心惊胆战。有完没完啊,今天可是他长子的大喜之日啊!就不能当没看见这事嘛,怎么说也是对方冒犯苏家在先,自己宝贝女儿看不下去,反击一下怎么啦?可对方来头实在太大,苏大人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丝毫,只好老老实实道:“那位是都察院的经历,陆言拙陆大人。”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紫衣人回忆了一下,反应过来:“哦,原来是他啊!和木木一起去真定府的那个,也是他在山下救了木木,又给她治好了眼睛。”“正是。”见紫衣人对陆言拙印象不错,苏大人忙又补充了两句,“上次还替木木挡了一箭,他身上的伤才刚刚好。”紫衣人捻着胡须,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赞道:“不错,这个小伙子不错!有勇有谋,文武双全。上回听你说过,他好像是广平侯的孙子?”说起广平侯,苏大人就来劲了,笑道:“是,广平侯唯一的孙子。不过祖孙俩似有分歧,言拙弃武从文,把广平侯气得够呛。”“哈,还有这事?”紫衣人笑起来的时候也算平易近人,没那么严肃,“那倔老头也有今日啊!哈哈哈,不错,不错!”又是两个不错,看来很满意。苏大人心情随之缓和,多说了两句:“就是两人岁数差的有点多,他大了木木八岁。”话音刚落,紫衣人的脸色却风云突变,阴沉了下来,苏大人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八岁?呵呵,只要木木喜欢,十八岁又算什么?!”苏大人脸色涨得通红,悔得肠子都快断了,恨不得吞下刚刚那两句废话。“那是那是,是卑职多虑了……”紫衣人挥挥手,似乎有点心烦意乱,抬头望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先回了。让木木早点休息吧,你们今天也都累了。”见紫衣人临时改变了主意,苏大人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将这位大爷送了出去。良配桂魄初生,秋露微凝。庭院里的桂花已开,散发着阵阵桂花香,石桌上放着桂花糖藕,外加吃了一半的酒酿圆子,极是应景。今日休沐,陆言拙抽空教苏木吹笛。练了没多久,陆言拙就被她十年如一日毫无长进的笛声气得脑壳疼,无奈想要骗回曾经的小妹妹,只好生生忍住嫌弃,逼着自己耐心教导。苏木不傻,把他的窘蹙看在眼里,暗自发笑。陆大人最近的脾气是越发好了,现在居然能忍着听她瞎吹半天,眉头都不带皱的,实在是毅力可嘉,佩服至极。练了小半个时辰,苏木喊肚子饿了,小爱就做了几道茶点,趁着天好,两人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边吃边聊,日子过得倒也悠闲惬意。水晶虾饺晶莹剔透,九江茶饼皮薄馅酥,松子鹅油卷香气扑鼻。拿起一块碧绿色的透明茶点,苏木正准备慢慢品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苏木想都没想,放下手中茶点就抱头鼠窜,直往隔壁墙头翻去。陆言拙拦不住,只好望着跃上墙头的她,取笑道:“怎么吓成这样?这可不像是你呀。”苏木回头,赧然一笑:“这不是怕影响大人你嘛,被人看见,可就说不清了。”陆言拙怔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说不清什么?”时间紧迫,苏木只来得及扔下一句,就落荒而逃。“我娘在给我找婆家了,大概率是找不到。我怕她把主意打到你头上。”陆言拙尚未反应过来,苏木就没了人影。望着空空如也的墙头,陆大人莫名失落,心中也随之空荡荡的。什么叫怕她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敢情她就从未往那方面想过?越想越沮丧,陆大人打开院门,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刘景州。刘景州是苏谦的好友,刘家一案,陆言拙看在苏谦的面子上帮了他不少忙,也放了不少水,所以两人虽相识不久,交情却非浅。刘景州坐下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请柬,双手呈递给他。陆言拙以为是他的喜帖,笑着恭喜道:“没想到才过了大半年,你就有了心仪的姑娘,真是可喜可贺啊!”低头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因为某些前尘往事不敢言明身份,还要绞尽脑汁地刷好感,为将来的坦白铺路,顿时觉得自己命运坎坷,这无穷无尽的折磨,不知何时才能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