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将她送出来之前说过,让她先安心待着,过几日有了机会再派人和她碰头。沈白漪本以为到了侯府就能摆脱他们的支配,可这窝囊皇上,好像还留了一手。她扶额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我想歇息一会儿,姐姐先回吧。”秦霜点点头:“你老实呆着,可别再毛手毛脚地,侯爷身上还有伤,你别乱来。”郁知丛后背受了箭伤,还未大好,方才被沈白漪用力那么一推,牵扯住伤口所以才连忙走了。可沈白漪不知,她下意识地碎碎念了一句:有伤?好机会……呸呸呸,想什么呢!“侯爷也会受伤?这样多护卫里里外外护他周全,会给谁钻了空子?”多少有些讽刺的意思在。秦霜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罢了,我不同你多说,别说侯爷了,就是我也能被你气个半死。”她拂袖离去,沈白漪沉思半晌,皇后的话她不能全信,却也不能不信。郁知丛为人作风,在原身的记忆里都有,八斤八两差不离,也就是说,他要真是屠了原身满门,也是有可能的。可原身已经死了,她真的要背负起此等血海深仇?沈白漪将双手伸出来看了看,她从前连条鱼都没杀过,这双手有细微的老茧,一看便不是大家闺秀的手。沈白漪只觉得脑子嗡嗡地,这辈子没这么纠结过。最主要的问题是,皇上和郁知丛暗地里在battle,她只是其中一条无辜的小鱼。吃好睡好长生不老,想不通便先不想了,沈白漪鞋袜一脱,直接滚进了软绵绵的被褥里,淡淡的香味有些安神,不一会儿她便沉沉入了梦乡。秦霜出了房门也没闲着,袅袅婷婷入了书房,郁知丛立在窗旁逗鸟,可任谁都看得出来,醉翁之意不在酒。郁青和王明盛一左一右守在旁侧,秦霜给郁知丛行礼,低声道:“侯爷,太医说并无大碍。”郁知丛闻言转身:“她可知错了?”秦霜一怔,死丫头嘴硬着呢,想让她知错比登天还难,不过这档口也不能说实话,她便委婉道:“在皇宫住了几日,自然还是觉得侯府更好。”郁知丛却并未被这话糊弄过去:“说实话。”秦霜立刻道:“沈白漪什么性子,侯爷最是清楚不过,可她倔是倔了些,最是吃软不吃硬。”两人置气将秦霜夹在中间,里外不讨好,她也两难。王明盛见状打着圆场:“沈护卫性子不倔,那便不是沈护卫了,这次平安归来,已是万幸。”郁青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郁知丛揪着那只鹦鹉瑟瑟发抖,他停下手,眼神晦暗不明:“去查查,这几日在宫里,皇后如何待她的。”郁青抱拳称是,心情有些复杂,沈白漪是皇上的人,是皇上的杀手,当初阴差阳错救下侯爷,他便一直觉得没那么巧合。可沈白漪前去救郁岚,并不似作假,又在救下郁岚后一声不吭走了。他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皇上和沈白漪联合使计,要让郁知丛方寸大乱,最后一举攻破。郁青想不明白,但他不能完全信任沈白漪。郁知丛忽然问:“郁岚伤势如何了?”“回侯爷的话,近日来堪堪能起身,估摸着还要一月才能下床走走。”刑部的人是真狠,一是想要严刑逼供,让郁岚认下杀害朝廷命官一罪,狠狠地折断郁知丛一条左膀;二是皇上过于痛恨郁知丛,将这些恨意转到郁岚身上,他又怎么可能像沈白漪一样,完好无缺地回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郁青对沈白漪的怀疑,便更加深重。郁知丛没留意到郁青的神色,他轻咳两声,脸色不大好,又抬手摸了摸腹部。王明盛率先开口:“侯爷,莫不是伤口还痛?”寻了太医方才来看过,说是郁知丛受到大力撞击,后背伤口拉扯中裂开。侯爷是从偏殿出来的,这是谁的手笔自然不言而喻,但没人敢讲,也没人敢说一句沈白漪的不是。郁知丛摆手:“无碍。”“老太婆可有什么动静?”老太婆自然是宫中的太皇太后,这次雷声大雨点小,不是她的风格,当年她在朝中搅动风雨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在何处,要说心狠手辣,她可不比郁知丛仁慈。郁青摇头,回道:“太皇太后带着皇上与皇后回了宫,并未有其他动作。西国公的兵也都撤了,看起来风平浪静。”“风平浪静?”郁知丛冷笑一声,带着股嗜血的意味,“剩下的那批杀手藏身之地在何处?”郁青单膝跪地,没敢抬头,谨慎道:“他们训练有素,十分狡猾,暂且还没有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