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星河,他倒是从小到大一如既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伤人。这心照不宣的不和,真要说起来,也只是沈夜升单方面的不和。
这日清晨时分,顾九思半躺在榻上,手中是沈星河给他寻到的话本。
其实说是话本,倒也不大相似。它不说些大多话本都有的相思情长,也并未着墨于英雄气短,荡气回肠。只着重写些妖魔灵兽,四海风貌。
细细看来,倒全是介绍之言。
沈星河一举一动皆受人注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禀报到帝王那里。
他没有半分机会向宫外去寻话本,眼下顾九思手里的这本,是他在观天监众多书籍中挑出来的几本之一。
其实换个角度想,若是这话本当真讲些纸短情长,自然不会被观天监当做民间资料收集,也就更到不了沈星河的手中。
这般想来,它没有引人入胜的故事也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顾九思也不是真心要看,只是在打发时间。
沈星河盥漱完毕后走上前,顾九思将话本放下,“该走了?”
“嗯”,沈星河应了一声,“还有半炷香便是太傅授课的时辰。”
沈星河挑明自己能看见顾九思没多久,他的卧房便多了这张卧榻。
这卧榻是给顾九思准备的,却不是顾九思要求的。
顾九思从不跟沈星河睡在同一张床上,最开始的时候,屋外最大的那棵树就是他的休憩地点。
沈星河听顾九思提起过他不是凡人,不吃五谷杂粮,也不需就寝。有无床榻,对他并无半分区别。
他说归这般说,沈星河自是不肯的。顾九思不与他同床,他便以春困为由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央求他娘亲,将这张卧榻搬进了屋。
如今过了数个寒暑,沈星河不曾春困过,说自己不需安寝地顾九思,倒是在这张卧榻上不知打了多少个盹。
眼下又是春困之时,往日的沈星河不会这么早叫他。只是今日,到底是有些琐事。
他们进入东苑时,东苑难得的热闹。
宫人们从书房一路排出门口,个个噤若寒蝉,低眉顺眼。
这般的场面自然不是为了迎接沈星河,而是为了迎接那位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凡人帝王。
凡间的百姓春时耕种,秋时收割,期间要不断巡视庄稼。帝王来此的目的也是如此。
他们走进书房时,沈夜升早已坐在位置上等候。他正襟危坐,看起来颇为重视帝王的这次亲自监察。
单从此处看来,沈星河与沈夜升与其说是兄弟,倒不如说是命运被交换错的两人。
沈星河受多年严苛教导并非有意,乃是被人拿捏命脉,不得不为。他只有做到最好,他跟他娘亲才可能有逃脱之机。
沈夜升的教导,却是他花费心思,主动要来的。帝王本不打算给他开蒙,他便央求他娘亲为自己找到了太傅。
及至大些,他又看上了教导沈星河的太傅们。在央求娘亲和通过考核以后,成功进入了沈星河所在的书房,成为了另一位被教授帝王之术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