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之前,顾九思的爹娘也是这样做的。
于是从小到大的顾九思,仗着他们的深爱,心安理得的向下堕落。
他没有参与过,他也从未关心过他的阿姐跟姐夫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他们的生意有多忙,不知道旁人早将他们所在的慕府跟从前那个慕府进行了划分。
那个分割了绝大多数财产的老慕府,仅仅辉煌了不过半年,便被其他的儿女想尽办法四处刮分。
偏偏那些儿女们,又没有慕云痕那般的经商头脑,仅仅看了慕云痕半年的笑话,便反过来被慕云痕趁乱生事,从中得利。
对于其中的种种风云纠葛,顾九思一无所知。
他只是听话的待在府里,在早出晚归的阿姐跟姐夫回来之时,要一根冰糖葫芦。便是他们忘了,他也只是听话的等下次。
他连要的东西都不曾变过,一直一直那么简单。
于是,谁都没有介意过他的无能。
顾蒹葭和慕云痕想的一样,无能便无能,只要他们还活着,顾九思总会被他们带在身边的。
他们再如何,也不至于养不起顾九思。
就这样,顾九思被他们带出去进了新慕府,一年后,又被他们带进被买回的老慕府。
顾九思也是在那时,得知他的阿姐与姐夫将要重新大婚的消息。
顾蒹葭和暮云痕的第一次成婚,办的并不是很体面。
他们那时刚刚从慕府出来,雪中送炭的少,更多的人对他们避之不及。他们发出的喜宴请帖,真正来的,也只有邻里乡亲。
这一点,慕云痕一直很在意。
二十岁他带着顾蒹葭离开,没有给顾蒹葭成亲的体面,二十二岁他重新回到慕府,想要让他的心上人,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那日十里红妆,车马巡街,鞭炮齐鸣,锣鼓不息,从新慕府出发,一路撒金掷银,在听了全城人的庆贺声后,花轿才绕城一圈回到老慕府。
顾蒹葭和慕云痕的大婚,是那座城池前后十年都未有的盛景。
也是在那夜,张红挂彩的慕府,被屠了满门。
跟那些杀了顾九思爹娘的人一样,他们来的毫无缘由。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来,从哪里来,又是哪里跟他们结了仇。
他们就那般莫名其妙地,突然而来,带着不可辩驳的杀意,杀了府上的所有人。
顾九思便是在那时,被顾蒹葭安排着躲出去的。
和顾蒹葭跟野狗搏杀的那时一样,和顾蒹葭每一次为他解围时那样,他的阿姐对他说,“阿念,躲起来。”
他的阿姐说:“阿念,你还记得要躲在哪里吗?”
顾九思是记得的。
他们从山村一路奔逃至此,他的阿姐从未忘过杀害他爹娘的仇人。
他还记得,一柄长剑刺穿他爹爹的胸膛,鲜血从他的口中大口大口的涌出来。他的爹爹平日里是那般懦弱,临死时却死死握住了凶手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