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将玉壶放到沈星河的手边碰了碰,“哥哥你看,还是冰的呢。”
此时夏日刚过不久,午后还有炎炎热意。凡人制冰工事繁杂,花费不小,宫中除却皇帝及少数宠妃外,很难在这时用冰。
他们的母妃崇慧娘娘贵为皇后,更是算得上让沈星河子凭母贵之人,却早已与帝王心生嫌隙。
那位帝王倒是有意偏向于她,可若不是为了孩子,她连皇后之位都不想要,更不会要半分超出皇后规制以外的东西。
更何况,果酿到底与酒有些关系,他们母子三人不是女子便是孩童,不宜饮用过多,便特意只收了一半。
沈星河或许不知其中弯绕,顾九思却知,沈夜升带来的果酿是他们得到的大半。
沈夜升的确喝过了,只浅浅地喝了一口,就匆匆带着东西赶了过来。
不得不说,现在的沈夜升与数十年后的沈夜升,更像是恰好同名同姓,并无关系的两个人。
沈星河将东西吃了大半,沈夜升便高高兴兴地拎着食盒走回去。刚走了几步,他就回过头,跟沈星河挥手,“哥哥,我明天还会再给你带好吃的,你要记得等我啊。”
顾九思看着他远去,心道他们两兄弟住在同一座宫殿,却因为不同的教导,早晚见不到面。这事要说起来,未免有些可惜。
可就在他回过身,与沈星河擦肩而过时,他听到他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喊我哥哥……”
箭矢
在沈星河的记忆中,沈夜升的转变似乎毫无征兆,却又理所当然。
幻梦境受入境者的回忆所限,并不是真的回到过去。沈星河不知道,抑或是不愿回忆,顾九思便不可能看到其中内情。
他唯一能看到的,是沈星河接受得太过坦然,坦然到看不出半分应有的疑虑,像是早已知晓会有这么一天。
沈夜升说还会再来的第二天下午,沈星河在同样的地方一直等到日落。
阳光由刺眼变为昏黄,乌云遮住落日,一滴雨水从天而降,自沈星河脸颊滑落而下时,顾九思听到他说,“他不会来了,我们回去吧。”
那以后,沈夜升再没来找过沈星河。他们两兄弟,就这般莫名其妙又十分平静的决裂。
沈夜升央求他娘亲说动了那位并不打算给他开蒙的帝王,也进入了东苑,给自己找了位授课的太傅。
也就是那时,顾九思才发现,这宫中还有三十六位皇子和公主。沈星河当初说他父亲妻妾成群,子女众多,倒是未有半分夸大之词。
沈星河并不是最年长的那个,在他之前,还有男女共十三人。
年长的皇子们聚在西苑的书斋接受教导,日后其他皇子长至开蒙年纪也会前去。
沈星河与沈夜升都到了开蒙年纪,却都没有进入书斋。一个被送进东苑由专人教导,另一个则全然放养。
这其中缘由耐人寻味,也就怪不得沈夜升急于寻找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