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非得是夜升,为什么她没有取名为昼升,暗升。
因为他的名字是沈长夜,所以两个孩子的名字都跟他有关。
“他让我的娘亲做出选择,可我的娘亲从始至终都希望他能全部拥有。星河也好夜升也罢,我的娘亲希望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总有一个会陪在他的身边。”
“可他们两个人,最后全都辜负了她。”
“他们辜负了她,却又在她离去以后,表现的痛彻心扉。”
沈星河在守孝的那三年里,不得不帮失魂落魄的他们多管了三年的江山。
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因为朝堂之下的百姓没有罪。
沈星河在管国事的那三年里,见到了很多他从前没有见到的人间疾苦。
最开始的时候,递上来的折子永远都是无事发生。
他穿着太子的朝服坐在皇位上,底下的大臣永远都是无事可奏。
沈星河冷眼旁观了他们三个月,在又一次上朝时,抄了某个贪官的家。
他原先没有想过用凡人以外的力量吓人,可他在收集证据朝那官员的家时,发现那官员豢养男女童三十七人。
那官员豢养他们的同时,家中有一个三岁的幼孙,被他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沈星河忽地想起,他一直没有人可说的,更远之前的旧事:“我年少读书时,曾读到有人写过自己的生平,他说他少时爱鲜衣怒马,好娈童,后来家道中落,一切如梦般消散。”
“我年少读时只觉得不喜,后来想起,却既觉得他恶心又觉得他活该。经历的事情不同,心境便也跟着不同了。”
“我知晓那官员的事以后,用了凡人以外的力量。我告诉他,他所做的事会报应在他最爱的人身上。”
沈星河说完以后,停顿了一下:“哥哥会觉得我恶毒吗?”
顾九思长叹了一口气。
“小古板,你怎么动不动就把恶毒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放在自己身上?”
“我不会觉得你恶毒。”
沈星河像是有些疑惑:“我做了那样的事,哥哥也不觉得我恶毒吗?”
“我要觉得你哪里恶毒呢?”顾九思抚平沈星河微蹙的眉头:“他最爱的人是他自己,他遭到报应,难道不应该吗?”
沈星河眉眼霎时舒展开来,声音却很低很低:“顾九思,从始至终只有你这么想,也只有你跟我想的一样。”
当时的所有人在得知这句话之后,都以为遭受报应了的会是他那视若珍宝的幼孙,甚至连那名官员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能做出豢养三十七名幼童这种事的人,他最爱的人怎么可能是别人?
这种人只爱他自己。
可是当时,没有人能理解沈星河。在那名官员亲身遭受报应之前,为他求情,向沈星河问罪的人,几乎踏遍了沈星河处理政事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