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地阴阳交合,青蚨永远无法为人产下子嗣。除非青蚨能发自肺腑地爱上凡人男子,才有一线可能。
苏长林对她这般好,从来不是因为喜欢她。甚至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跟那些曾经将她买下的人一样。
而在他十三岁直到二十这七年里,苏长林也从未放弃过去寻找另一个雄性青蚨。
每一年他同她说师门召回,都是在找青蚨。
可世间的青蚨死的死,囚的囚,侥幸存活的都已经躲进了九天炼。那九天炼七年才开一次,苏长林便是有上天入地之能,也绝对找不到另一只青蚨。
凌月络每每回想,都觉得万分可笑。苏长林年年都想撕下他那张面具,却只能一年又一年地在她面前演戏。凭着这份能耐,他不上戏台可真是屈才了。
可没人比凌月络更清楚,最可笑的那人,是她自己。
她那日在房外听得清清楚楚,却并没有选择逃跑。她竟然就留在那里,只是因为她不相信苏长林对她所做的一切全无半点真心。
凌月络就抱着那点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怜又可笑的幻想,等来了苏长林亲手给她下得催情药。等来他将她随手送上他人床榻。
而她被送给他人那刻,昏睡前最后看到的,竟是苏长林手背上被她咬出来的伤疤。
她曾躲在囚笼中,狠狠咬住他伸过来的手。他的不反抗让她放下戒心,那块伤疤将她带出囚笼。
可最后的最后,凌月络想,若是那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伤及他的性命。
她的幻梦是不是就可以早些醒来?
顾九思醒时,雨还未停。
他从床榻坐起身,侧头看了一眼沈星河后便又转过头去,似是随口一问般,“明日便离开风月关?”
沈星河点头应了声,房内便又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窗外风雨沙沙作响。
他们听到惊叫是三更,如今已是四更末。顾九思不记得自己何时睡着,沈星河如今又坐在桌边不发一言。
便是再如何蠢钝的人,怕是都能想得到其中关窍,也就更不用说顾九思。
他当了近百年的尊主,像这般莫名其妙地人事不省,倒还真是多年来的头一回。若是换了其他人跟这事有关,那人约莫不死也得剥层皮。
可这人是沈星河,那就另当别论。
顾九思上辈子能心甘情愿地神魂俱灭,这辈子更不会因为一时半刻的昏睡就去质问乃至责怪沈星河。
他接受沈星河做的一切,也相信他不会加害他,更加信任他的心性为人。
是以他虽然醒时觉得有些古怪,开口问得第一句话也只是明日的行程。但沈星河自己,似乎并不是这般想。
那桌旁有两个凳子,各放了一边,沈星河坐在了离床近的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