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会如实反映在幻梦境中,而有些他遗忘抑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忆的,则会被跳过,又或是被永无止境的推迟。
顾九思刚进入幻梦境时,始终也走不到他罚跪的宫室便是如此。沈星河不想让他瞧见他罚跪的样子,顾九思便无论如何都到不了他身边。
后来他因此难过,沈星河便再未拦过他。
顾九思知道,沈星河从未想过对他藏着掖着任何事情。他想告诉他的有很多,比如他那变故陡生的十六岁,那座云梦城唯一不禁酒的南风馆,他想要杀了他父亲和沈夜升的缘由。
或许,还有他毁了他成神之路,他却一直没有杀他的原因。
那些围绕在沈星河身上的谜团,桩桩件件,每一笔他都想告诉他。
他同样知道,至今没有答案,不是因为沈星河不想,而是因为恐惧,沈星河的恐惧从未消失。
顾九思一直以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星河因他难过舍不得再拦他,他便主动避开沈星河害怕让他看见的。
不去看他罚跪,不去看他遇见的权力勾结相互倾轧,不去看那些虚以委蛇。
可过了今日,沈星河便十六了。
这是他变故陡生的,从今以后的任何一个时刻,沈星河恐惧的源头都可能悄然而至,突然来临。
他又怎么可能接受,沈星河因为恐惧,便又一次不让他陪在他身边?
或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幻梦境终究没有再一次向前飞速跨越。
这场宫宴就这么持续过半,渐渐到了尾声。
顾九思躺在沈星河的膝头,沈星河再未提半句让他先走的话语,只是伸手一遍又一遍抚过他的墨发,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安抚。
他们便在这无声中,静静的等待宫宴的结束。
又一次推杯换盏后,席上众人酒足饭饱,开始小声吩咐下人做好回程的准备。
顾九思打了一个哈欠,也欲起身离去。就在这时,宴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臣有礼要送殿下。”
话音刚落,他拍了拍手,两位穿戴面纱的人走到了中央高台。
众人正不解其意,就听到那人又道,“一点薄礼,恭贺殿下生辰吉祥。”
接着,那两人将面纱取下,便听讶异之声响起。
顾九思下意识向那处撇了一眼,眉头皱起,猛地坐起身来。
台上站着的两人,一男一女,各有美貌绝伦之处。将这般美貌作为贺礼,倒也不能说只是一点薄礼。
可让顾九思反应这么大的不是旁的,而是他们的年龄。
便是没有摸骨,顾九思也能看个十成十。
台上二人甚至不能被称为男子女子,至多只能被叫做孩子。那女孩年不过十二,至于那男孩,怕是只有八岁。
能被用来送人的美色,绝不会是送来当做侍从。
果然,那人用一种暧昧的语气道,“殿下十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