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刚刚张开的嘴顿时闭上,心想自己也着实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这副场面,便老老实实地带着另外三人出去洗脸。
留下沈星河站在原处,看着眼前乌漆嘛黑的墙壁发怔。
终于,顾九思靠着他笑够了,见他还在看墙便笑着调侃道,“听闻从前有人瞧见工匠粉刷墙壁,心有所悟,于是自创书法流传后世。小古板如今盯着这墙,莫不是也跟他一样悟出什么厉害的书法出来了?”
“总不至于是看墙壁熏成这般模样,一时半会想不出该如何是好?”
顾九思不过是觉得有趣说着玩,说完后却又想起此时的沈星河只是凡人,这些在他眼里压根算不得事的事情,对凡人来说却算得上是件麻烦事。
沈星河见他说完后顿住不再言语,回过神道,“哥哥,怎么了?”
又想顾九思约莫是在担忧他不好处理,于是又道,“宫中有匠人专门处理此事,哥哥不用担心。至于父皇那边,我去解释一二便可。”
他说归这般说,顾九思倒也想相信,只是如今的沈星河的确不大会在他面前撒谎。
沈星河从来没唤过那人父皇,大多数时候只用他这个字代替。
如今在他面前说这句父皇,也仅仅是想要提醒他,他们是父子,那位帝王并不会对他做什么。
可若他们真是普通父子,沈星河就该像唤崇慧娘娘为娘亲那般,唤那个人父亲了。
这句父皇,是想安他顾九思的心。
只可惜,就像沈星河喊不出口那句父亲一样,顾九思也无法相信那位帝王。
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若真是全然无情倒也罢了,却偏偏最是似是而非。
若说无情,他固执地执着于崇慧娘娘,始终不肯把皇位交给沈星河以外的任何人,亦不允许任何人动摇她的皇后之位。
若说有情,一边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另一边却不信任崇慧娘娘,纵容她与他人有染的流言蜚语传的满天飞的是他,明知她想去看天地,至死不肯放她自由,任她于深宫枯萎的是他,让沈星河求了他整整二十七年才肯放她魂魄自由的还是他。
甚至,沈夜升与沈星河的年龄相当。
那位帝王与崇慧娘娘孕有子嗣的同时,亦宠幸了他人。
诚然顾九思怕是永远不能体会女子生育之苦,稍稍换位思考倒也不难。
倘若沈星河如此待他,他的爹爹如此待他的娘亲,又或是他的姐夫这般待他阿姐,之后还能大言不惭地说爱,大概很难从他手上留有全尸。
至于他自己这般待沈星河,若是他真能做到,他倒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更何况,便是有新欢,他也不可能再像纵容沈星河那样纵容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