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漆黑的眼睫在手心留在细微的痒意,仿佛顺着直入心脉,顾九思怔了怔,随后将手放下。
沈星河再睁开眼时,便看到了满屋的花。层层迭迭的花枝从墙壁伸出来,像是胭脂色的云霞,在暮色下绚烂生光。
那是满屋的海棠,是他从未想见过的颜色。
顾九思的声音也是在这时传来,“好看吗?我瞧见它时,就像看见了你。”
夏生拖着三人一起回来时,他们眼中的墙壁已经恢复如初,那繁花似锦只会映照在沈星河跟顾九思的眼中。
四人洗脸的功夫并没有多久,墙壁的变化原是该引人注意的,沈星河却并没有去想说辞。因为顾九思说他们不会注意到,因为那花太过绚烂。
绚烂到竟让他的心,也有飘浮云端之感。
他这般快意,夏生他们倒是满心歉疚,前不久才说要做一顿好的,结果却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丢脸。
沈星河原就不怎么在意,此时也就更不在意,安抚他们之后,便道,“菊花糕应已有人送到正厅,过后便去取些。往后每日抽出一点时间,我会遣人教你们做饭。”
他说完便想让人散去,却没想到几人竟似是开了话匣。
从做饭不易说到宫中御厨,又从御厨说到厨娘。说听闻有专门洗菜切葱的厨娘,又说御厨都不会洗菜削皮,不知会有几人过来教习。
顾九思听了几耳朵各自的家乡菜,想了想自己本就生疏的手艺,又想了想沈星河才十六,理应吃点好的,到底是将下厨这件事放弃。
随后听到几人在闲聊生火,便问沈星河,“你们是如何生火的?”
沈星河不知道话题怎么到了这里,也不知道顾九思是问哪种,于是将腰间锦囊拽下,轻轻放到顾九思手里,又从怀里掏出一物来。
他拔开盖子吹了一口,对着蹿出的火苗道,”这是火折子,里面是点燃后未熄灭的火绒。”
随后又将目光转移到锦囊上,“朝中多称金石袋又或是火石袋,里面有钢镰火石火绒容器。”
顾九思将手里的锦囊掂了掂,“一个怕水,一个费力,两种都不好用?”
沈星河点头,便见顾九思道,“这两种,我原先都用过的。”
只是我忘了,就像我忘记我自己曾经是凡人那般。
顾九思从那些已许久不曾涌现的旧事中回神,看了几眼聊的开怀的四人,不知怎的问道,“他们算是难得留在你身边的人,把他们送出宫,你高兴吗?”
原是谈不上高不高兴的。
“桃歌四五岁时被买入宫,跟着买她的宫女姑姑长大。朱明被父母卖入宫,进宫后认了义父。后来,我在湖边捡到了他们。夏生跟岁光,辗转多个买主,被送到了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