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如此,现在也如此。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当时的沈星河不想说。现在的沈星河,约莫觉得比起不想说,事实上作出行动欺瞒更不好。
他选择了保留顾九思的记忆,就是选择了如实相告。他做出选择却说不出口的原因,若不是不想,便也只能是事实本身让人说不出口。
可沈星河都觉得说不出口的事实,还会有什么呢?
他最希望沈星河成神,不会因为他成神难过。他会觉得难过的只有一个,沈星河受苦。
沈星河说不出口的无非两点,他是如何成神的?这辈子,他是怎么来的?
“有些话说不出口,倒也不算欺瞒我”,顾九思悠悠叹道,“我不会问跟我不想听,哪一种你听了会觉得开心点?”
他问归问,却也知道,哪一种沈星河都不会开心。
正经的小古板向来最爱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分明他也有许多不曾提起的往事,他从不追问他,却会觉得自己不说不对。
顾九思向来对这般的他毫无办法,满是风雨声的夜里,他的声音飘散开来,又似静不可闻,轻飘飘又沉甸甸地落在沈星河心上。
他听到他问,“疼吗?”
其实应当是疼的,凡事皆有代价。得到的结果越是美好,通往它的道路便越是痛苦。无论是成神还是来此,他走到这里的每一步,皆是连说一句不疼都觉得违心。
沈星河迟迟说不出口,便是怕自己说不好违心之言。他怕他藏不住,像他分明在任何人面前都掩藏得极好的厌恶那般,轻易被顾九思识破。
更怕顾九思为了已经过去的事,徒添伤怀。
可顾九思问他时,他忽然觉得,他并没有需要掩藏的痛苦。
十指相扣处的热度源源不断,靠在他身边的顾九思无比真实,他所走的路已经到了他想要的尽头,到了如今,又何谈痛苦?
沈星河轻声说,“还好。”
不是不疼,只是觉得痛苦,又觉得可以忍受。殚精竭虑,处心积虑,千方百计走到这里,再回头望去时,只觉得还好。
漆黑夜里,顾九思握住他的手分明下意识地紧了一瞬,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是一句,“那就好。”
他不会去问沈星河他走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想说。
无论他何时说,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会听。
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