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口耳鼠肉便可百毒不侵,若是想用丹棠达到同样效果,却需要至少十颗。
一颗丹棠可燃七日,十颗便是七十日。
当时的顾九思已是尊主,实在用不上这种耗费时间的东西。丹棠对他来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至于慕星辰,那时的他还没有遇到赵寒光。
顾九思原本想让妖魔带着东西从哪来回哪去,真下令时,又改了主意。
他把丹棠丢给身边侍从,吩咐他一百年后再将其抛到黑市流通。
平心而论,顾九思此举纯属心血来潮。
他并不在意一百年后会如何,甚至也不觉得一百年后自己又或是那个侍从仍然存在。
他仅仅只是在当时觉得这样做有趣。
事实上,也确实有趣。
顾九思下令以后便将此事抛诸脑后,直至他神魂俱灭也未想起半分,从始至终都以为他跟沈星河的一切因果皆始于受劫那夜。
若不是今日在幻梦境中亲眼见到,他怕是永远不会知晓其中还有这般纠葛。
只是这其中弯绕,沈星河又是否知晓?
顾九思想不出结果,又深知如今的沈星河不会知道答案,索性不再去想,将目光投向别处。
恰在这时,桌上的锦囊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锦囊自然是崇慧娘娘送来的,沈星河将丹棠取出后便将它放在桌上。
顾九思细看两眼,发现上面绣着一座金色雪山。
这让他想起了极地最高峰的落寒山,每到太阳初升抑或是日落黄昏,金色的辉光便会笼罩整座山脉,从远处看,便是这般景象。
他见过的锦囊算不得多,可像这样不绣花鸟鱼虫反而绣雪山的,倒也是头一次见。
“这是我娘亲绣的。”
“她十二岁那年,有位旅者曾在府中投宿。”沈星河将果盘放在顾九思面前,带着几分笑意道,“娘亲说,府上专门为他搭了说书人的戏台,他很爱说故事。”
或许是因为旅者走南闯北,云游四海惯了,他口中的故事也就如同他见过的江河湖海一般滔滔不绝,怎么说也说不完。
那些故事里有看不见尽头的荒漠,万里黄沙上潜藏着剧毒的蛇蝎。炎热与干旱总是并肩前进,时不时便有黄沙漫天飞舞而上,遮云蔽日,吞噬一切。
也有绵延不绝的青山,高低起伏,似无边际。其中最巍峨的山脉被奉若神明,年年香火不绝,稍作停留便可以听到世间最真诚的祈祷。
“江川湖海,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大漠荒原,我娘亲听见了旅者遇见的一切。”
沈星河看着那锦囊,低声道,“后来,它们被绣在了绫罗绸缎上。”
就像这个绣着金色雪山的锦囊,也像那些陈列于深宫的屏风壁挂。